。”
裴浚無話可說,退開一步讓她捕。
可惜蔣文若實(shí)在不得章法,桂葉簌簌撲下,裴浚看不下去了,抬手道,
“來來來,我替你捕。”
烏金西垂,金光鑲在二人衣角,襯得那對(duì)男才女貌的璧人如同畫中仙。
從始至終,裴浚不曾看鳳寧一眼,仿佛她是他們的陪襯。
鳳寧不知不覺往后退開幾步。
她從來不知,那高高在上不敢仰望的帝王,竟也有替人捕蝶的一日。
她從來不知,他原來也可以對(duì)著一個(gè)人不說“朕”。
她更不知,原來他發(fā)自內(nèi)心笑時(shí),是那么地好看,好看到像是春風(fēng)拂過她心尖,泛起一陣波光粼粼的漣漪,是她最喜歡的模樣。
只可惜,那笑容與她無關(guān)。
章佩佩將那傻乎乎的姑娘拉了回來。
“你去湊什么熱鬧,快些喝口茶吧。”章佩佩輕哼一聲。
李鳳寧自然看出她吃了一肚子干醋,夾了一塊甜瓜塞她嘴里。
章佩佩笑,恰在這時(shí),那蔣文若回眸似在尋什么人,那芙蓉面在章佩佩面前驚鴻一閃,讓她忽然生出似曾相識(shí)的錯(cuò)覺。
章佩佩詭異地看了一眼蔣文若,再瞅一瞅鳳寧,忍不住心頭躁動(dòng),
“楊婉,你瞅瞅,那蔣文若與咱們寧兒是不是有幾分神似?”
鳳寧聞言一呆,緊接著臉色發(fā)白。
“有嗎?”她尾音都在打顫。
旁人不知底細(xì),梁冰能不知道嗎,她狠狠剜了一眼章佩佩,
“你又胡說,那蔣文若生得一雙丹鳳眼,咱們鳳寧是一雙水杏眼,哪兒像了!”
章佩佩哪里曉得鳳寧與裴浚早暗度陳倉(cāng),認(rèn)真打量道,“是真的有些像誒!”
像不像的,楊婉也不在意,勸她道,“你就少折騰些吧,橫豎咱們誰也左右不了圣意,你就別當(dāng)回事成嗎?”
章佩佩把嘴一撇不說話了。
梁冰見鳳寧蛾眉細(xì)蹙,指尖都在發(fā)抖,擔(dān)心壞事,連忙一把扯過她的手腕,將她拉出亭臺(tái),
“鳳寧,你陪我去一下戲臺(tái),看看晚邊的劇目準(zhǔn)備得如何了。”
鳳寧深一腳淺一腳任由她拽著走,往西出了御花園,梁冰將她拖至甬道盡頭的墻垛下,看著她淚花閃爍眼睫顫動(dòng),反而狠下心責(zé)備,
“你難過什么?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源于庸人自擾,橫豎他將來也不只你一個(gè)女人,他看上你無非是就是覺得你好看,你爹當(dāng)初送你入宮不也是仗著這張臉嗎?你管他呢,自個(gè)兒舒舒服服自自在在就好。”
鳳寧一直很困惑,從來對(duì)她嫌棄之至的裴浚,為何在行宮那晚選擇了她,今日算是有了答案。
仔細(xì)想想,梁冰說的也對(duì),揪著這些不放是庸人自擾。
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皇妃。
她還是火候不夠啊。
鳳寧拼命拭去淚花,鄭重點(diǎn)頭,“我明白。”
梁冰看著她紅彤彤的眼眶也很心疼,“你回延禧宮吧,待會(huì)我替你跟陛下告假。”
鳳寧卻笑著搖頭,“我為什么要回去?我還要看煙花呢。”
他有心上人了不起?
她不能因?yàn)閯e人不愛她便來懲罰自己。
鳳寧不難過。
她不停鼓勵(lì)自己。
梁冰看著她鐵骨錚錚的模樣,忽然失笑,“我沒看錯(cuò)人。”
天色漸暗,太后與隆安太妃駕到,裴浚一行前往欽安殿迎侯。
正殿一席只有皇帝,太后,隆安太妃,蔣文若,楊婉,梁冰與章佩佩幾人,余下的女官均沒資格在正殿用膳,退到偏殿吃席。
結(jié)束后,眾人又移至千秋亭吃螃蟹喝酒賞月。
蔣文若如楊婉一般大方穩(wěn)重,行事比楊婉還要爽利活脫幾分,她在幾位長(zhǎng)輩當(dāng)中穿梭來去,服侍這個(gè),奉承那個(gè),就連一向不輕易夸人的太后對(duì)她也贊不絕口。
楊婉和章佩佩都被她比去一旁,落了個(gè)清閑。
鳳寧和楊玉蘇卻不夠格上亭子里吃席,尋了須彌座一處寬闊之地眺望城墻處,等待煙火盛宴。
太后許久沒這般開懷,多吃了幾口螃蟹,飲了好大一杯酒,頗有些昏昏入睡,裴浚吩咐宮人送她老人家回宮,不一會(huì)隆安太妃也離席了。
只剩裴浚,蔣文若與一些女官們。
煙花便是這時(shí)突然升空而起,一朵朵璀璨的雛菊在夜空綻開,鳳寧納罕極了,小嘴咧得老高,幾乎要叫出來。
今夜的煙花推陳出新,橫看成菊側(cè)成桂,形狀千變?nèi)f化,于是章佩佩拉著二人不停變換地兒,以求尋到最佳的觀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