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府尹早早親自駕車來東華門接女兒,能在權貴遍地的京城當好京兆府尹,都不是一般人物,別看楊府尹長得一張黑臉,卻是個女兒奴。
“閨女啊,這是瘦了嗎?有沒有想爹爹?”
楊府尹腆著肚子心疼地迎過來。
楊玉蘇一把拍開他的手,嫌棄道,“沒瞧見還有旁人在嗎?”她回頭朝鳳寧招手,
“寧寧,這是我爹!”
鳳寧望著他們父女,笑吟吟上前給楊府尹行了大禮,“見過楊伯伯。”
楊玉蘇與他介紹道,“爹爹,她便是我時常跟您提過的李鳳寧,李少卿府上的二姑娘。”
“爹爹知道,爹爹知道,”楊府尹笑著朝鳳寧招招手,親自將車簾一掀,迎著兩個姑娘進去,
“日頭曬,快些進去歇著,里頭準備了你們愛吃的糖果。”
兩位姑娘一前一后鉆進馬車,鳳寧瞥見小案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糖果,露出驚訝,“楊伯伯準備的?”
楊玉蘇聳聳肩,“我爹至今還當我三歲小孩呢。”
說完楊玉蘇掀簾戳了戳楊府尹的后脊,“爹,女兒我現在不吃甜食了,可不能再胖下去。”
楊府尹扭過頭朝她咧嘴一笑,“怎么,閨女長大啦,懂得愛美了?”
楊玉蘇不客氣瞪了他一眼,將車簾一掩,揚了他一口灰塵,楊府尹哈哈大笑。
楊玉蘇坐回來,親自給鳳寧斟茶倒水。
鳳寧接過果茶抿了一口,滋味清甜爽口,“這是伯母親自釀的吧。”
楊玉蘇邊喝茶邊道,“你別回李府,跟我回家,在我家美美吃上一頓,歇夠了,晚邊再回宮。”
鳳寧沒這么沒眼力勁,“你爹娘好不容易盼著你回來,我何苦去湊熱鬧,再說了,我回府是有事的。”
楊玉蘇擔心道,“上回在行宮,你爹爹幾次約見你被你拒絕,我擔心你這一回去定要挨罵。”
鳳寧湊近她,眼珠兒烏溜溜地與她耳語,“我不去見他,我就悄悄地去學堂,見見烏先生便成。”
烏先生便是李府的西席,是李鳳寧的授業恩師。
李府在西側張羅出一個單獨的小院落,專給烏先生燕居,烏先生后來將此地改造成一學堂,遠近稚子均可求學,所得束脩,烏先生一半交予李府,自個兒留一半,李巍此人雖在兒女身上有些不著調,對著志同道合的友人是極好的,他惜才,對烏先生以禮相待,烏先生在李府一待也有十余年。
楊玉蘇在與李府相隔的一條后巷子放下李鳳寧,李鳳寧沒往正門去,徑直背著行囊來到烏先生的學堂。
尚是巳時初刻,該是學生朗朗誦書之時,鳳寧抵達門前卻見堂內寂靜無聲,悄悄推開門扉進去,烏先生穿著一件淡青長袍,靠在廊柱一側看書。
大約是聽到響動,他抬起眼來,見是鳳寧,目露驚喜,“鳳寧。”
“先生。”鳳寧笑眼彎彎,快步上前來朝他施禮。
烏先生擱下書冊,含笑望著她,“回來了就好。”
烏先生身上任何時候都有一種曠遠平和的氣度,鳳寧喜歡與他待在一處,心靜,人更靜。
“累壞了吧,快些坐下喝茶。”
烏先生迎著她進橫廳正中的長案坐下。
鳳寧將包袱擱在一旁,跪坐在他對面,二話不說便擒起茶盞抿了一口,大約是覺得口渴,她咕咚咕咚一口全部喝完了。
烏先生看著她嬌憨爛漫的模樣哈哈大笑,“你呀就是調皮,別噎著,若是餓了,這還有你最喜歡吃的桂花糕。”
烏先生手藝很好,書房里擱了幾冊做糕點的古方,鳳寧做糕點的手藝便是從他學的。
這間學堂并不大,前院空曠,左右各有廂房數間,從當中一橫廳相連,烏先生平日在橫廳授課,廳后植了一院細密茂盛的嫩竹,烏先生崇尚不可居無竹這套,這院子雖樸素卻意境悠遠,每每風拂過便如鳳吟森森。
鳳寧邊吃邊環顧四周,“今日怎么無人上學?您怎么有功夫做桂花糕,您知道我要回來呀。”鳳寧一連三問,
烏先生笑而不語,“你回府是有事?”
“可不是!”鳳寧拭了拭唇角的碎末,忙將那幾冊波斯文書掏出來,“有些地名不太懂,想請教先生。”
這半日,鳳寧先將那些地名給弄明白,后又把裴浚要她翻譯儒學經典的主意告訴他,烏先生十分贊成,看著初長成的姑娘,心中猶為欣慰,“我們鳳寧長大了,都能高居廟堂悶聲干大事了。”
鳳寧被他說的一樂,“我這算什么,不過是給陛下打雜罷了。”
烏先生朗朗笑道,“文武百官哪個不是給天子打雜?你先生我想有這個機遇還不成呢。”
鳳寧可樂呵了,裝模作樣拍著胸脯保證,“等哪日我在陛下跟前混出名頭了,舉薦先生任官。”
烏先生深深望著她,也很配合,“那為師就等著。”
至午時,烏先生親自給鳳寧下廚,鳳寧挽起袖子要打下手,烏先生卻是不許,“你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