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糧商們,陸玉酈其商去往官署,調出軍簿,打開財庫,準備撥款明日購置糧草。
府庫的管賬郎們齊齊出動,計算本次購糧所需的賬目。
酈其商也會些算術,加入其中。
不多時,酈其商愈算眉頭皺的愈深,拿了算籌和粗略計算過的糙紙到陸玉面前。
“殿下,不夠。即便是以叁倍價格購置,官署庫房餉銀仍然遠遠不夠。”
他在紙頁上劃出實際應支付的款銀,和目前能調用的所有餉銀,差距甚遠。
陸玉喝一口熱茶暖身,沉沉呼了一口氣,“我知道。”
酈其商驚愕,壓下自己的臉色,避開還在算賬的人員,和陸玉去往門外。
“殿下是有其他的辦法嗎?”酈其商不無擔憂,“明日就要采糧,今夜也只剩半夜了,還來得湊齊剩余財銀空缺嗎?”
“來得及。”
“把建廟經費拿去抵作糧銀。”
酈其商心頭一震。
“殿下,先帝宗廟款銀挪作他用,是大不敬的死罪……”
陸玉肅然道,“一座沒有生機的死城空守廟銀也不過是便宜了叛軍,不如為我們所急,為我們所用。若能度過這一劫,我會向陛下說明,陛下是明理之人。若戰敗……”
若戰敗,不論是梁陽的生死存亡,還是大魏的生死存亡,陸玉那時或許已不在了,硝煙中的一把熱灰,揚散于天地。與一個死人計較,還能計較到哪里去?
眾人一夜未合眼,次日一早,治粟員帶著分下來的庫銀前往各家商鋪調糧,陸玉特意囑咐,高調些,讓城中人都能看見官倉充盈,以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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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陽軍軍營。
“你說,陸時明沒死?”
“是……看精神狀態如常人無異。只不過自城下往上看觀不出細節,無法看出破綻。”
江衡倒是有些驚奇了,“還挺難殺。命還真大,打了他個對穿還能活蹦亂跳。確實不是替身?”
“卑職當時也想這么說,但是她自己否認,把我的話截下了。若是替身,一時半會恐怕也很難找到形貌如此相似之人。想來,陸郡王應也不會提前料到自己會出事……”
“那他還挺能撐的,受那一箭不可能什么事都沒有。”
“好了,”江衡起身,“去準備吧。既然主帥還在,那我們就得好好對待,不可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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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后。
陸玉一早就去了營地,督檢了一圈軍隊面貌和訓練后回帳內。
酈其商不多時也到達,和陸玉簡單報了下官倉情況,一切順利。
陸玉稍稍放下心來。
酈其商繼續道,“雖說現在官倉暫時充盈,但目前戰事膠著,城內的資源已經全部集中起來,若是打沒了,還需外頭補給支援。”
陸玉點頭,“我明白,已經派出叁名斥候,算時間第一個派出去的也該回來了,等消息。”
“報——”
“殿下,敵軍攜云梯和沖車,將至城下!”
陸玉急急趕到城門處,自城樓上往下看。
寬厚木板齊齊墊在護城河之上,幾乎將河道擋住,敵軍車馬來取自如,高聳云梯部隊隆隆靠近。擂鼓號角齊發。
陸玉冷靜指揮,“準備遠程弩,油脂火種。”
火勢震動,喊殺聲此起彼伏。
重弩架起,弩矢如雨,噼里啪啦射向云梯上的兵士。墻上將士以刀槍砍殺抵御頂上來的敵兵。
云梯部隊有備而來,兩人為一小隊,一人執防盾抵御,一人向上突進,十幾架云梯兵訓練有素,頂著攻勢,將云梯鉤緊緊勾在城墻上的雉堞,云梯勢重,勾住雉堞后,梁陽軍根本無法繼續推拒云梯通道,只能被動上來一個人殺一個人,可自云梯攀上來的敵兵源源不斷,城墻上一時擠滿梁陽軍和桂陽軍。
陸玉砍倒一個向酈其商襲去的敵兵,呼喊,“孟懷,你不擅正面交兵,下去守好城門,斷不能讓攻上來的敵軍開城門!”
“好,殿下多加小心!”
酈其商被幾個士兵保護著下城樓。
冷綰借位置優勢,守住城樓階梯,截住欲涌往城樓甬道的敵兵。
與此同時,轟隆撞聲震耳,城樓上人群皆受震蕩。
陸玉扒著城墻向下看,江衡率沖車部隊直撞城門。堅實巨木沖擊城門,固門鎖鏈也被打擊的瑯瑯作響。城門后的守兵同樣以巨木橫插支住城門。
攀上城墻的敵兵越來越多,城樓本不是空地,施展手腳多有束縛。在敵軍的迅猛攻勢下,自家兵士一時抵擋吃力。
后勤方按陸玉所交代,提油桶上城樓,兜頭潑在敵軍頭上,丟下火把,行火燒之策降低敵軍攻勢,敵軍配合有度,鐵盾擋之,紛紛打掉丟失的火把,火種難以近身。
一計難成,陸玉交代箭兵在箭頭后方綁附浸透油的布一類的易燃物,充矢進弩,朝城下射擊,專打云梯。
云梯龐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