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死了,我出生的時候眼睛是睜開的,那時候我就已經有了意識,我爹見我娘生了我這么個怪物,怒急攻心地將剛生產過的娘活活打死了。
卻對外說是被我活活嚇死的。
我在六歲之前是和豬圈里的豬生活在一起的,七歲之前都不會說話,跟那些個畜生學了一嘴的怪叫。
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眼睛可以尋東西,我可能到現在還不會說人話,還穿不上衣服。
我爹吃的那一口邪祟肉,是我親手喂進去的,我不知道這東西這么嚇人,但我猜到這東西吃下去可能會鬧出人命,所以我在明知道這東西有問題的情況下選擇了沉默。
眼睜睜地望著這村里的人全都死去。
男人沉默了一瞬:“我不是什么仙長,不過是劍宗的一個修士罷了?!?
他神情冷淡:“劍宗從來沒有招收女弟子的先例?!?
很明確的拒絕,我的手攥地更緊了。
因為我意識到,這可能是一次魚躍龍門的機會,我扯出一個諂媚的笑:“仙長…我很有用的……”
我睜開了我的第三只眼睛:“村里的神婆都說我有仙緣,我的這雙眼睛什么都可以尋到,不論是黃金還是泉眼。”
“可能仙長看不上這些俗物,那其他的東西……其他的東西也可以找到的……”想要得到什么,就體現出自己的價值,這是我的那個人渣爹唯一教給我的,有用的東西。
“求仙長收我為徒。”
我感覺道對方抱住我的手緊了緊,然后我看到他蹙起的眉:“聚靈眼?”
男人神情復雜的望著我,思索了片刻:“你…”
“我可以收你為徒,不過,可能會讓你付出一些代價,你是否愿意?”
我能有什么呢?最有價值的不過是這雙眼睛罷了,能夠學會本事,哪怕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奉上又有什么關系呢?
“我愿意?!蔽衣牭阶约河蒙硢〉穆曇暨@樣說道。
然后,他就把那惡心的邪物,種進了我的身體里,我當即吐出了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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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她便是你們的師妹了?!编嵆缍Y用手拍著我的肩,對他那五個徒弟道。
話音剛落,那幾個在一開始根本就不用正眼來看我的少年,目光齊齊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們身上穿著相同的藍白色勁裝,腰間配劍,額間束著額帶,年紀大的二十出頭,年紀小的看起來十一二歲的樣子,個個長身玉立,儀表堂堂,我不由地有些心生怯意,往后退了幾步。
一雙手按住了我的后背,將我抵住,往前推了推:“去吧,向師兄們問個好?!?
我嘴里發苦,兩條腿怕得有些打顫,那些師兄身上的劍氣并沒有師父身上的內斂,一個比一個鋒芒畢露,我身子里被種了邪祟,這邪祟最反感的就是內力精純的劍氣。
無雙眼睛齊齊凝視著我,我只能硬著頭皮道:“師…師兄們好,我叫…穗穗?!?
站在正中央,年紀最大的那個少年聞言對我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來:“是‘年年歲歲花相似’的‘歲’嗎?”
他應該就是大師兄。
我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我只跟著村里的老舉子學過幾個字,這些個文縐縐的詩詞我一竅不通,根本不知道“年年歲歲花相似”的“歲”到底是哪個歲。
“是…麥穗的穗……”
“噗……”其中年紀最小的那個少年憋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師父怎么撿了個村姑回來?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五,不得無禮?!贝髱熜值吐曈柍猓Z氣并不是非常嚴厲。
他在這群少年中似乎很有威信,那個被稱作“小五”的少年,聞言訕訕地把笑憋了回去,重新板成了一張棺材臉。
我覺得有些無地自容,下意識又想往后退。
這一回師父沒有再把我往前推了。
大師兄上前一步,對我作揖道:“師妹見諒,小五他平日里口無遮攔慣了,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既然師父已經認下了你,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若在功課上有什么不解的,都可以來后山尋我。”
他的態度平和又溫柔,帶著一種讓人覺得自己被重視的熱絡,我想到了在村里時候,那些個村官在知道我的眼睛可以尋寶貝時,對待我的態度一樣。
是一種讓人舒坦的虛偽。
他們那么對我是因為我能尋寶貝,但這個大師兄為什么這么對我,我卻根本琢磨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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