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發脾氣……也不是發脾氣,就是相比平常,她的情緒波動稍顯劇烈了些。一時之間他也懵了,不知該作何反應。
半晌,項鴻玉才先一步打破了靜寂,揚起唇角扯出個苦澀至極的笑,聲音又低又輕,卑微到了極致。
“我太粘人了嗎?”
榮笙不知道他為何會得出這樣的結論,然而她實在太木訥了些。等她回頭,等她大腦重啟,等她從攪成一團亂麻的腦海里擇出幾個詞,勉強拼湊成句時,人家已經推開門離開了。
她下意識張開了唇,呼喚鯁在喉間,最終還是沒有出聲挽留。
或許連她自己也想不通為什么要鬧情緒,這種錯亂沒辦法遮掩。當下的她心跳加速,體溫上升,很不穩定,甚至一時之間難以平復。
她丟失了該有的平和鎮靜,錯誤的表達方式驅趕走了毫無過錯的男人。她感到迷茫、彷徨,還有偶然窺清一隅特殊情感后的恐慌。
他對她太好了,這種好融入了平淡生活中的細枝末節里,連她都不曾在意過的角落都有他的細心關照。
他的生活圍繞著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獨處以外的時間,他只有她。
現在這種名為“獨一無二”的城墻好像要開始瓦解了。因為不主動、不拒絕,所以也不必負責,她明明已經察覺到他對自己感情上的端倪,但害怕生活出現變故的她依舊選擇了漠然置之。日復一日地接受他特例下的關懷,心無波瀾,安之若素。直到此刻她才戰戰兢兢掀開這片自造的遮羞布一角。對于掩埋其下,堪稱丑陋的真相,令人詬病的利己主義,她無顏以對。
……
項鴻玉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這里他一點也不熟悉,待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他依舊只有榮笙這一個小圈子。
他跳不出去,也不愿意。
于是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個選項——要么買票坐車回老家,要么放下身段去和榮笙道歉。
他能和她有所交集的機會實在太少,一旦出現了選擇題,那答案毫無疑問是后者。
至于工作,這一點也不重要,可以配合榮笙的工作時間這項附加值才讓它顯得很有利,如果這點不成立,那它的必要性即刻作廢。
他并不覺得爭端之中率先服軟會失了男子氣概,他只是后悔自己這么沖動,逃也似的離開了她家。
他覺得回去之后先要給她道歉,不應該自作主張下決定,然后和她保證自己會辭去工作,她不喜歡的事情他不會再做,然后主動詢問她的意見……
正當他苦惱于應該如何把榮笙哄開心,以玩笑的方式一筆帶過,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時,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