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杖,以邁凱納斯和加西亞為中心建立起的小家庭圍簇在她身后,年輕的孩子們不由自主地湊到跟前,依戀著老祖母。隨著特拉什的到場,原有的布局改變了,賓客安靜下來,雷奧哈德與小加蘭依次親吻她的戒指,分管轄區的數位黨首輪流向她致敬。老教母的到場讓這個熱情洋溢的派對變得很有些莊重,侍應生紛紛離去,前庭內的安保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更嚴密,大門外兩頭肩高七十公分的衛犬明顯進入戒備狀態,頸上的項圈隨著頭顱的擺動劃出一如槍栓的冷弧。
會場內鴉默雀靜,只有克里斯明顯比之前更快活,他跋山涉水地跑到會場另一端的沙發上為教母取毛毯,又不遠萬里地跑回來,把它交給安東。高跟鞋發出的響動輕快如小鹿,香檳色的禮服裙在大腿一半的位置,裙擺蓬松,隨著克里斯的動作上下躍動,把他襯托得像只香草味的小蛋糕。
“看見西瓦特蘭帕的姐妹們歡聚一堂,為我的小女兒慶祝,我很欣慰。家人,族群,朋友,共同組成這個龐大的社區。”特拉什環視會場內的每張面孔,一些故人的情態在其女兒與孫女們的臉上翩然浮現。
“八十年前,我跟著我的父親,白天在街頭賣冰品——就是一種將蜂蜜、果汁或者羊奶與冰沙混合制成的甜點;晚上收垃圾。母親亡故,世事多艱,我徘徊在家族的外圍,夢想著有一日能夠進入這個龐大族群的核心圈,與姐妹們情同手足。在…那大概是一九四幾年的時候,父親離開了我。他是個命運坎坷、生平困頓的男人,渴望的是恬淡溫馨的生活,跟一個丈婦,養幾個孩子,做些小本生意。留在普利希家族,他永遠都不會安寧。”
“長輩們對他的離去相當不滿,她們認為這個男人遺棄了亡婦的孩子。接納我的是勒帕爾·普利希,我母親的姨親表妹。她養育了十一個孩子,五個是她親生的,其中最小的是拉德。”特拉什抬起手,捏了捏拉德的臂膀,依稀還記得她嬰兒時的模樣。
“那時我們的生活很拮據,勒帕爾媽媽將一鍋燉菜分給我們十一個孩子,吃完飯后大家躺在地毯上,彼此依偎著取暖,聽收音機。溫馨,幸福,但拮據。遙想我的父親,他總在天還不亮的時候準備要賣的冰品,我通常還沒有睡醒,那些繁瑣、復雜的工藝我也都沒能學會,所以我靠撿垃圾補貼家用,與阿西蒂亞市所有底層人都很熟悉。父親為我取的名字,瑪塔什,在他離開后逐漸被人棄之不用,她們說那男人已不再是我的家人了,她們才是。她們用一種親密、具有描述性質且不帶惡意的方式稱呼我:trashgirl,小垃圾。在那之后的幾十年里,我與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這些有或沒有血緣的姐妹們,共同經營起垃圾清運業務。從最初的街道、學校,發展到農貿市場、餐館,甚至是碼頭,trash·policie這個名字逐漸為人所知。”
“我的朋友越來越多,業務越來越廣,和其她生意人一樣,我也需要一座大本營,一間情報站。我開了第一家冰淇凌店,聘了一位服務生,蘭金斯。他有銀色的頭發,琥珀般的瞳孔,高大的身形,溫和的性格,和一顆堅韌的心。他是個從不抱怨的好男人,無論來者是誰,他都會不計前嫌地為她們端上熱騰騰的燉菜和烤面包,先把肚子填飽,讓身體暖和起來。他的廚房是派系戰爭中最后的安全區,他為我化解過無數次的危機與風險,在中保圣母的見證下,我們結為婦夫,并很快有了邁凱納斯。那時我領導著阿西蒂亞市最大的街頭幫派,金店周圍的下水道、主城區外圍的建筑工地都處于我的勢力范圍之中,給我帶來源源不斷的財富。”
“我與人分享這些財富,作為交換,她們向我提供支持。我逐步進入普利希家族的核心圈,得到上一位教母的賞識,在她的幫助下脫胎換骨,真正地成為商人。我成立了法人公司,并在工商部門辦理了營業執照,簽訂特許經營協議書,由普利希、德魯希律、埃斯波西托、加蘭與莫維安五個家族合資,開辦了一家垃圾處理廠并五所清運站。也就在這幾年里,我創立的冰淇凌公司將連鎖店開到了海外,經營麥芽糖生意的莫維安和販運私釀酒的埃斯波西托使用的都是我的冷凍儲存飲品運輸鏈和銷售網——然后,就在一夜之間,產業全部停擺,我與姐妹們擠在垃圾清運站的辦公室里收聽前線的戰報。那天我們失去了昨日的一切,也就在那天,西瓦特蘭帕,神話中面向英雌的圣地在穢土上重生,我們的相聚創造了今日的一切。”
外來的、強加的先進規則、體系和制度并不足以確保事態往好的方向發展,這就是之所以交流與殖民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國際合作協商聯盟無法解決高山半島的問題,她們需要的是西瓦特蘭帕集團,需要的是自治和尊重。
特拉什抬起手,素有眼力的克里斯為她遞上一只空杯,深紅的酒液順著杯壁涌下。為表忠誠、敬服與聯盟的穩固,也因為情至濃時的自然流露,雷奧哈德附和地舉杯,道“向西瓦特蘭帕致敬。”
光下酒色輝煌,她更加抬高了手臂的角度,“向教母致敬。”
虔誠的人群中混跡著白馬蘭的身影。母親是她最早接觸的偶像,是她建立自我意識的夯土,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