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無聲行禮告退。
整個(gè)后院,僅剩謝臨珩和虞聽晚二人。
她往前走了幾步,在距離棋桌還剩一米距離時(shí),停下了腳步。
謝臨珩目光自棋盤上收回。
落在她身上。
神色溫淡,鶴骨松姿,半分沒有昨晚醉后在她身旁一遍遍傾吐心意時(shí)的落寞與蕭瑟。
虞聽晚同他對(duì)視,未主動(dòng)言語。
謝臨珩摩挲著指尖溫涼的黑色棋子,眣麗唇角挑起一點(diǎn)弧度。
視線下移,漫不經(jīng)心地在她腰間劃過。
那里只有一枚簡單的隨身環(huán)佩,和昨日一樣,沒有半點(diǎn)平安符的影子。
“上次在祈福寺,我給你求的那枚平安符,不喜歡嗎?”
“我似乎,沒有見你戴過。”
虞聽晚沒直接回。
她打量著他,出乎意料地問:
“殿下昨夜,沒有醉吧?”
他眸色動(dòng)了一瞬。
平靜至極的漆眸,轉(zhuǎn)瞬劃過一抹暗色。
“醉了。”他說,“但對(duì)于昨晚的事,零星有些印象。”
虞聽晚垂了下眼,唇角卷起一點(diǎn)難辨的情愫,沒有任何拐彎抹角的興致,直言問:
“我母親在哪兒?”
謝臨珩唇角微抿了下。
捏著黑子的指尖,有些收緊。
隔了兩秒,他目光垂下,說:
“晚晚,我們很久,沒有好好下棋了。”
“陪我下盤棋吧。”
“下完,我告訴你。”
虞聽晚卻沒動(dòng)。
眼底的耐性,已然耗盡。
“下完棋之后呢?”她直視他,嗓音深處的嘲意,快要壓不住,“殿下又要同我交易什么,才能讓我見到母親?”
謝臨珩指骨僵了下。
緩慢抬睫,瞳仁中浮現(xiàn)她的身影。
虞聽晚沒了再跟他這樣日復(fù)一日、周而復(fù)始耗下去的心力。
這種疲倦,快讓她發(fā)瘋。
“若是我沒記錯(cuò)——”
她壓下種種紊亂的情愫,平靜地看著他問:“殿下昨夜說喜歡我?”
第185章 就這么恨我嗎?
他注視著她。
將她眼底的冷嘲看得一清二楚。
他明知道,她這個(gè)時(shí)候問這話,是借此來中傷他,可他依舊,毫不猶豫點(diǎn)頭。
任由她像以往那樣,在他心口最軟的地方,撕開血淋淋的傷口,再撒上鹽巴。
“是。”
“晚晚,我喜歡你。”
“從很早,就喜歡。”
她神色沒有任何波動(dòng),他話落,她便冷笑問:
“太子殿下的喜歡,便是仗著手中的權(quán)勢(shì),一次又一次剝奪心上人的尊嚴(yán)與自由,以此來達(dá)到自己終生掌控的目的嗎?”
這話,說得尤為重。
謝臨珩唇上的血色,頃刻間褪盡。
他執(zhí)拗地望著她,不知何時(shí)攥起的掌心,被那顆冷硬的棋子硌得生疼。
嗓音澀的,一字一句,像是在喉嚨深處擠出來。
“我在你眼里,就是這樣的?”
“難道不是嗎?”她反問,“謝臨珩,你捫心自問,摻雜在我們之間最多的,是什么?”
他喉頭動(dòng)了動(dòng)。
還未出聲。
就聽到她說:“是交易。”
“數(shù)不盡的交易,各種各樣的交易,太子殿下還記得嗎?”
她明明笑著,可眼里,卻偏偏多了潮濕。
“從春末開始,直至現(xiàn)在,這種內(nèi)里充斥著脅迫與強(qiáng)制的交易,就從未斷過。”
“太子殿下還有印象嗎?”
“初時(shí),為去霽芳宮見母親,我舍棄一身清白。”
“后來,為了不像只囚于籠中的雀兒一樣,我任殿下予取予奪,只為求得那丁點(diǎn)的自由。”
“如今,為了得知母親的下落,還是要交易。”
“謝臨珩,這就是你對(duì)待心上人的方式嗎?”
“為了徹底掌控她,一次又一次,以她身后的軟肋作為脅迫掌控的籌碼與手段,讓她乖乖聽話。”
“謝臨珩,這就是你愛人的方法嗎?”
她看向那棋盤,輕垂的眼睫,遮住幾分眼底的情緒。
自嘲哂笑著,問他:
“今日,我為了得到我母親的消息,以下棋作為交換。”
“那明日,我若是想見她一面,又該以什么,作為交換?”
她往前走了一步,掩于廣袖中的指骨攥得發(fā)白。
“是重新回到你為我打造的囚籠里?還是——以我未來的孩子作為代價(jià)?”
她嘲弄笑著:“畢竟從一開始,殿下將我的避子藥換掉的那一刻,就已計(jì)劃好了這一天,不是嗎?”
聽著她最后這句,謝臨珩眼底沉暗下來。
但又終究因不甘心,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