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話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
說到底,他只是一個下屬。
又怎能,左右得了主子們的心思。
大殿內,謝臨珩坐在桌旁,手中握著一本書卷,見她過來,他放下書,漆黑如霧的目光不緊不慢落在她身上。
“寧舒今日去哪兒了?”
虞聽晚聲線如常,一步步走近。
“去了霽芳宮,順道在霽芳宮后面的熱泉池待了會兒。”
謝臨珩扯了扯唇。
轉眸往窗外睇了眼,才回眸看她:
“天都黑了,練這么久?”
虞聽晚緊了下指尖。
正想扯個借口,還沒出聲,又聽到他不徐不緩地斂聲問:
“如此爭分奪秒地練習,寧舒就這么著急嗎?”
他語調松懶,好似只是在討論天氣般隨意。
“如此急切,是單純地想早日學會,還是——”
他眸色一斂,冷硬手指在案上一敲,平視著她,薄唇中清晰至極地吐出四個字:“另有圖謀?”
摧腰折骨的威壓撲面而來。
虞聽晚呼吸一窒,有種被人扒開心口看穿一切心思的悚然感。
她無意識攥緊指尖,手心中,浸出一層冷汗。
一秒后,她狠掐了下掌心,用疼痛讓自己維持冷靜。
在謝臨珩的注視下,再次往前走了幾步,直至停在他面前。
眉尖輕斂,話音中雋著抹悶色。
“我能有什么圖謀?”她不閃不避地看他,話說得一點都不心虛,“我不會水,在這方面天賦又不佳。”
“你接連教了我三天,我才學會了這么一點皮毛,今日你公務繁忙,左右我也無事可做,正好這幾日對泅水又有了點興趣,這才想著讓若錦陪著我在泉池中練一練,省的白白浪費你這幾日辛苦教我的成果。”
她動作極為自然地擼了擼手中的帕子,趁機將手心中的冷汗全部拭去,才伸出手,主動覆在他手背上。
鼻尖翕動,紅唇微努,嗓音深處,精準拿捏著一絲被人冤枉后的不滿。
“我這不是,想給你減輕一點負擔么。”
這話一出,深知她所有心思的謝臨珩險些被氣笑。
他垂目掃了眼她搭在他手背上的指尖,又繼而抬眸,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
順著她的話問:
“公主殿下自己想練泅水,關孤什么事?孤能減輕什么負擔?”
虞聽晚回得坦坦蕩蕩,若是不知情的人聽了,還真會毫不懷疑地信了她這番說辭。
“自然跟你有關了,我自己私下多練練,把你教給我的東西盡數掌握,那你明日再教我時,豈不是更省時省力?”
聽完她這些說辭,謝臨珩耐人尋味地斂了斂眸。
唇角勾著點意味深長的弧度,好一會兒,才給出一句評價:
“公主殿下還真是……用心良苦。”
虞聽晚面上的偽裝快要撐不住。
她借著側身的動作,避開他的打量。
視線往屏風后一掃,悶悶道:
“我餓了。”她回眸看他,意思性詢問:“你用晚膳了嗎?”
謝臨珩瞳仁極黑,就像一口幽潭,滲不進半分光亮。
好一會兒,他收回視線,手腕一翻,握住她的手,將之包裹在手心,才緩緩起身。
“沒有。”
兩人間的距離須臾間拉近。
虞聽晚呼吸不自覺放緩。
謝臨珩低眸看她,話說得漫不經心。
“孤的太子妃一直不回,怎么用膳?”
虞聽晚眸色閃了閃。
暗自壓下心神,主動反握他的手,乖順道:“我以后都會早些回來。”
對于她這句‘承諾’,謝臨珩并未說什么,凝眸看了她兩眼,便讓人傳膳。
第88章 她下意識躲開他的手
晚膳過后,虞聽晚試圖借著做香囊的名義離開東宮大殿,只是剛起身,手腕就被謝臨珩握住。
“今日不做了,以后有的是時間。”他扣著她手腕不讓她走,“好多天不曾陪我下棋了,不如今夜陪我下棋?”
“……好。”
棋閣中,棋子落盤的聲音接連在夜色中響起。
虞聽晚單手撐著下頜,另一只手捏著白玉棋子,目光有些出神,就那么隨意地落在棋盤上,待謝臨珩落子后,她跟著便將手中的白子隨意落下。
一盤棋,在虞聽晚的敷衍下,前前后后不超過一刻鐘,已經隱隱可見勝負。
瞧著白子堪稱沒有任何邏輯的落子方式,謝臨珩淡淡抬眸,濃黑眸光落在她身上。
口吻很淡,卻不容忽視。
“寧舒,你若是再敷衍孤,今后三天,都不用練泅水了。”
虞聽晚眼皮一跳,一抬眸,徑直和他目光相撞。
她矢口否認:“誰敷衍你了,我只是棋藝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