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聽晚接過茶杯,習慣性地將指尖搭在杯盞邊緣,“母妃安排的人是誰?”
司沅說:“你舅舅家的兒子,也就是你表哥,司隼白。”
“晚晚還有印象嗎?”
虞聽晚凝眉想了想,說:“有一點,但,不多。”
司沅溫笑。
自然是不多的。
自小到大,這么多年來,司隼白進宮的次數屈指可數。
司隼白是司家的小兒子,自小離經叛道,不去走平步青云的官場大道,偏偏對經商。
司隼白小的時候,因這事沒少被身為皇親國戚的親爹司裕用鞭子抽,可他骨頭硬,硬是一門心思扎在經商之術上。
被親爹用鞭子在府里抽了大半年,都沒扭改過來他這離經叛道的思想。
最后司裕實在沒了法子,干脆放棄了這個自小不服管教的小兒子,注意力轉移到另外三個兒子身上,任司隼白自己折騰。
后來,宮變突發,皇權在極短時間內更迭,
謝綏榮登大寶后,為了將司沅徹底留在宮里,借著朝中大臣大變動之際,以強硬的手段,削了司家在皇城的權勢。
將司家包括司裕在內的所有官員,無一例外,全被遣出了皇城,在地方擔任清閑官職。
而這里面唯一的漏網之魚,倒成了當年‘不思進取’‘不務正業’的司隼白。
司隼白很有經商頭腦,憑借天賦,短短幾年間,混成了走南闖北的富商。
當年宮變后的大整頓,因他常年南北闖蕩,找不到人,再加上他手里只有錢,沒有任何實權,又不曾在朝中謀差,時日一長,謝綏放權給謝臨珩后,便放棄了讓人尋他。
任他在外面折騰,不再管他。
如今鋌而走險從皇宮逃離,司沅唯一能用得上、也唯一信得過的人,只有早已成為富商的司隼白。
……
和司沅規劃完接下來的計劃,虞聽晚并未回陽淮殿,而是和若錦一起去了霽芳宮后面的熱泉池。
當天傍晚。
夕陽漸漸西沉,往日早已出現在東宮的人今日遲遲不見身影,謝臨珩處理完最后一份奏折,掃了眼外面的天色。
沉眸問:
“寧舒公主呢?”
墨十開口回道:
“寧舒公主今日去了霽芳宮,現在在……在霽芳宮后面的熱泉池學泅水。”
最后三個字一出,男人黑眸一瞇。
唇側弧度冷下來,“學泅水?”
他捻了捻指尖,原本還算帶著一絲溫色的眸子驟然間沉暗下來。
薄唇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弧度。
明明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聽之讓人遍體生寒。
“你說,你們寧舒公主這么著急地學泅水,是想在哪一天逃走?”
第87章 這幾個湖,你猜公主會選中哪個出逃?
對面的墨十心頭一駭。
這種話,他哪里敢接。
除非他是嫌命太長了。
然而下一秒,他家喜怒無常的主子就看了過來。
對上那雙看似在笑、實則森冷陰鷙的漆眸,他沒出息地抖了抖。
顫顫巍巍道:
“興、興許公主殿下只是……只是對泅水興趣比較……比較大。”
謝臨珩唇角一掀,語氣諷然。
“興趣?”他覆下眼皮,看向指尖把玩著的那個日月山水圖案的香囊。
“若真只是興趣,就不會現在去霽芳宮練泅水了。”
如果泅水一事對她毫無益處,她根本不會在獲取他信任的關鍵期,接連練泅水。
墨十不敢再吱聲。
幾秒后。
謝臨珩指尖輕點桌面。
瞳仁深處,劃過一抹什么情緒。
“水?”
他輕挑了挑唇,指腹慢條斯理地在香囊上繡著的暗紋上摩挲而過。
似笑非笑:“放眼皇宮,縱觀這幾個湖,你猜,你們寧舒公主會選中哪一個出逃?”
墨十用力低著頭,噤若寒蟬。
半聲都不敢吱。
細數他跟在主子身邊的這么多年,他自認為,他家主子是個情緒很穩定、喜怒不動聲色的性子。
可這段時間,自從和寧舒公主扯上關系后,他們主子的性子,簡直比深淵的濃霧還難猜。
正比如現在,他們殿下在說最后一句時,臉上明明帶著笑,可聽在人耳朵里,生生有種令人骨隙生寒的冷意。
……
夕陽落盡。
天幕漸漸黯淡。
夜色悄然攀升。
在整個東宮即將被暮色籠罩時,虞聽晚終于踩著最后一絲光暈來到了東宮外面。
見到她人,墨十不由得松了口氣。
可隨之,是欲言又止的復雜。
虞聽晚壓了壓“怦怦”亂跳的心臟,對著他點了點頭,正在抬步邁上臺階,就聽到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