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禮擦不凈臉上的淚水,混亂間緩緩地蹲在地上,哭得肩膀一抖一抖。
猶豫過后,蔣青還是伸出手去,慢慢地摸住了他的頭。
陳醉離開得很快,幾乎沒有給人太多時間難過,便在第三天夜里停止了呼吸。
由于她是在綜藝直播中倒下的,關注的觀眾不少,媒體自然尋著味來瘋狂報道。
幸好有程酌和蔣青陪著,云禮才能躲過那些長槍短炮的夾擊,盡可能為母親辦了場體面的葬禮。
她沒什么親人,朋友倒不少,更多的是粉絲。
不知是誰走漏消息,導致下葬那日不少喜歡民謠的文藝青年前來吊唁,原本寧靜的墓園反常地熱鬧了起來。
完成儀式后,程酌扶著云禮的后背安慰:“帶奶奶回家休息吧,別想太多。”
云禮低落頷首,原本明亮的眸子狼狽微腫。
程酌這才去幫忙送別眾人。
他總是能將復雜瑣碎的事安排妥帖,值得信賴。
云禮的頭腦有些空白,跟著蔣青離開的剎那,又忍不住回頭望向墓碑上陳醉的黑白照。
正悲傷時,秦世忽走了過來,彬彬有禮地跟老太太打了招呼,而后掏出個信封道:“這個是陳醉錄制節目的傭金,她之前說過,要留給你。”
云禮怔愣地打開,見是張數額不小的支票,至少可以填補上她治病的花銷,不由驚訝:“所以我媽是去找你幫忙了嗎?她特意要賺這筆錢的?”
秦世否認:“那倒不是,她原本就認得導演,只不過我知道你們的關系后,去見過她,她是個很有趣的人。”
有趣……的確有趣。
只可惜活到四十出頭,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走了,甚至沒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語去訴說她是否后悔自己與眾不同的人生,而對于唯一被虧欠的兒子,除了那箱信和那首歌,更是什么話都沒有留下。
云禮把支票放好,等秦世告別后,才遞給蔣青:“我用不到,您存著吧。”
沒想蔣青卻問:“她在醫院花的是小程的錢吧?”
云禮默默點頭。
“還給他,”蔣青吩咐,“談感情不要扯上錢。”
……
云禮呆過幾秒才猛地抬眸:“您接受我和程酌哥哥在一起了?”
蔣青反問:“我不接受有意義嗎?”
云禮抿住嘴角。
蔣青側頭嘆氣:“學業第一,別把注意力都放在別人身上,沒有任何意義。”
“我知道的,我會好好學設計,”云禮如此保證,而后微笑,“謝謝奶奶。”
蔣青依然沒有好臉色,只道:“既然這么選了,就別讓自己后悔。”
四個月后。
伴隨著陳醉的離世,云禮原本微有波瀾的生活徹底恢復了平靜。
他的托福成績不錯,余下大部分時間都在準備作品和在劉夙的工作室兼職。
為了增加更多光彩和閱歷,也常想盡辦法參與些相關活動,每日忙忙碌碌,非常充實。
錄取郵件是秋天收到的,比預計晚了些,而且毫無征兆。
程酌的工作涉及到的責任太多,即便有心去美國,也不可能抬腳就走。
所以云禮匆匆準備好簽證和行李,最后還是要一個人踏上行程。
國際機場徘徊著膚色各異的陌生旅客,給人種世界大門將在眼前徐徐打開的錯覺。
云禮當然激動,又有些不舍,辦完托運后便黏著程酌:“所以你什么時候能來找我呀?”
程酌正幫他檢查隨身的背包,聞言淡聲回答:“年底。”
云禮追問:“是新年還是春節?”
聽到這話,程酌失笑:“怎么,怕我講話不算數?”
“你不會的,我最相信你了,”云禮眨了眨眼睛,“只是不想分開,我希望每天都見到你。”
程酌俯身親了他一下:“等到紐約,用不了一周就想不起我了。”
“不會的!”云禮著急,忽然發誓道,“等以后有朝一日,我也會為了你換工作的。”
話畢他又要求:“所以你必須去找我,好不好?”
“知道了,”程酌摸住他的臉,“別的都不重要,注意安全。”
云禮點點頭。
程酌這才從風衣里拿出個盒子:“原本你生日時想送,但定制的工藝復雜了些,上周才拿到。”
他慢慢打開,里面是枚相當有設計感的男士鉆戒,魚紋和云紋巧妙構形成了環,顯然的確是為云禮專門準備的禮物。
云禮方才還略顯悲傷的臉不由泛紅,立刻迫不及待地伸出手來。
程酌認真地將戒指套入他白皙的無名指,最后又習慣性地將他的手握在手心。
云禮非常開心:“你就不說點好聽的話嗎?”
程酌笑意不減:“說什么?”
云禮理直氣壯:“說你愛我!”
“我當然愛你,”程酌語氣溫柔,“但也不僅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