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禮露出梨渦:“那當然,你可是全世界最厲害的程老師!”
講完玩笑話,他又掏心掏肺:“要真想謝我,每次想別人好一分,就先對自己好一點,我可不需要你真去當個大好人。”
程酌問:“那你需要什么?”
云禮長睫微閃,湊近笑道:“我需要你幸福。”
第57章 你我
母親, 無論她存在與否,都是人生繞不開的重要命題。
讀大學之前,云禮從來不愿提起陳醉的名字, 可是她回國之后,漸漸相處, 又讓少年感覺曾經刻骨的傷疤并不至于永遠耿耿于懷。
這其間的重要原因當然是程酌在調和。但云禮很清楚, 原因不止于此。
他甚至從某種程度上理解了陳醉的自私——畢竟這個女人遠離江朔、奶奶和父親, 站在舞臺上時,遠比記憶中要光芒奪目得多。
不知是否因為受到輿論加持, 病弱的陳醉竟在綜藝節目里闖進了決賽。
拿到票的云禮不僅帶上程酌,還把楊西西和左星臣也邀請來一同在現場欣賞表演。
觀眾們嘰嘰喳喳,加之明星云集, 簡直比演唱會還要熱鬧。
其實陳醉近來各項數據都不太穩定, 卻非要參加不可,實在讓云禮郁悶糾結。
程酌在旁安慰:“既然是她想做的事,有機會完成應該高興才對。”
云禮頷首, 內心卻只求生命之神能夠多幾分仁慈, 別把還年輕的陳醉太早帶走。
思緒飄忽之際, 現場又一陣震耳的歡呼, 是陳醉拿著話筒款款上臺。
她穿著件如云霓般絢麗又仙氣飄飄的禮服,因著精美妝容而掩去病態,言笑自如的模樣漂亮到不太真實。
楊西西很好奇:“那衣服是你做的嗎?”
云禮嗯了聲:“……留個紀念吧。”
見他似乎笑不出來, 楊西西不由苦惱著想要安慰。
不料左星臣那家伙在旁邊拿著熒光棒又吼又叫, 十足腦殘粉模樣, 惹得旁人無語失笑。
寒暄完畢, 主持人在臺上問:“聽說今天的決賽曲目,是你沒發表過的原創歌曲?”
陳醉點頭:“上周寫的。”
她總是對任何事都無所謂的輕松態度, 很符合當代年輕人的精神狀態,觀眾聽得嘻嘻哈哈。
主持人驚訝:“不覺得這樣太冒險了嗎?”
“為什么冒險?我覺得自己寫得挺好啊,”陳醉彎起嘴角,“其實是寫給我兒子的,總得找機會唱一唱,對吧?”
話音落下,云禮很是詫異,哪怕攝像機搖過來了也沒有在意。
陳醉不是個喜歡煽情的矯情人,當時那句對不起,可能已屬于她極鄭重其事的表達。
所以忽然得到一首歌,有點受寵若驚,又有點……害怕。
聽見音樂響起,媽媽溫柔而極有穿透力的歌聲也響起,少年止不住地頭腦空白——
似是母子連心,他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
血液仿佛在擔憂中遠離了身體,云禮逐漸手腳冰涼。
直至被程酌握住左手,方才輕咬嘴唇艱難回神。
那首歌叫做《我》,唱了三分鐘,是極度漫長的三分鐘。
根本無需任何解釋,少年便聽懂了陳醉的傾訴:無論對或錯,她都選擇了去做自己,而這種勇氣,她也希望能在兒子身上看到。
做自己當然好,只是……很難。
云禮想起母親當年的離去,以及自己對奶奶的“背叛”,一時間感慨萬千。
曲目終了,音樂漸淡,他卻無法回神。
站在光中的陳醉好像完成件極重要的事一般,長長地舒了口氣,沒想到下一秒,她便失去力氣,如朵云落在了華麗的紗裙上。
驚叫聲淹沒掉所有知覺,云禮不由睜大雙眼。
有的人永遠與眾不同。
自從知道陳醉患上乳腺癌后,云禮便特別關注同類病患。
他了解到太多與病情纏綿多年的案例,加之這兩個月陳醉總是能說能笑,所以當真沒覺得她會忽然惡化。
結果白天還精神百倍的陳醉,竟然被直接拉進icu,連續兩日都沒脫離危險。
云禮從最開始的恐慌,到虛無的擔憂,再到精疲力盡,最后虛弱地等在走廊長椅上時,已然面色如紙。
雖然大家都勸他不用這樣陪著,可少年心里總有種感覺:那首歌就是離別的預兆。
正在頭痛中昏昏欲睡時,附近又響起腳步聲。
“她也沒管過你,你這又是何必呢?”
極熟悉的聲音。
云禮瞬間清醒,猛地站起身來:“奶奶……”
蔣青略顯風塵仆仆,簇著眉挎著包,顯然剛剛趕來。
原本說去買飯的程酌站在不遠處,朝云禮淡淡苦笑。
云禮低下頭,疲倦的聲音帶了幾分哽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回去看您的,想著早點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