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聆聿沖進衛(wèi)生間把所有被重新擺放的物品都掃到了地上，腦海里會不斷浮現(xiàn)那些刻薄且?guī)в行呷枰馕兜脑挘孟襁B素未謀面的清潔阿姨也是唾棄他的。

這種焦躁的感覺使他心神不寧，并且恍惚。他脫力般坐到地上，后背靠著冰涼的洗手臺。

神思出離心念翻覆，頭頂?shù)陌谉霟裘骰位蔚模呐K忽而空茫忽而悸動，眼眶時而怔惘時而酸脹，一念一念既而遠，既而近，分外折磨人。

手腕上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了，他又想念那種感覺了，那是他轉(zhuǎn)移痛苦的方式?？伤氲酱氤酰肫鹱约哼€欠措初的錢……

心里的恐慌得不到肉體疼痛的轉(zhuǎn)移，姜聆聿指甲狠狠磨在光滑的地板磚上，硬生生的把這一場瀕臨爆發(fā)的情緒憋了回去。

第6章 6740米

在冬的眼里，周而復(fù)始還是看不厭的風(fēng)景，是寧靜和縝密。

又到了姜聆聿一個人看店的日子，沒人的時候，他就只能杵著下巴在吧臺前發(fā)呆。

每次發(fā)呆其實他腦子里什么都沒想，就是純粹的放空，因為他不敢多想。

咖啡店的玻璃門被推開，來人攜著一股寒氣往里走來。店里暖氣開的很足，姜聆聿已經(jīng)開始打盹了。昨晚吃的安眠藥藥效發(fā)揮得有點晚，困意直到此時才襲來。

腦門被輕彈了一下，姜聆聿從夢中驚醒，嚇得杵著的手肘都打滑了。

“措初？”他自從上次吃完火鍋后已經(jīng)四天沒有見到措初了，睜眼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但腦門上的疼痛卻是實實在在的。

“上班摸魚，小心我扣你工資。”措初今天穿得比之前都要厚，常穿的夾克換成了一件灰色羽絨服。

“你怎么來了？”姜聆聿不信他真的會扣自己工資，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措初聞言一愣，眼珠轉(zhuǎn)了一圈才想起來想起來自己過來的目的。

諾布已經(jīng)放假了，這個季節(jié)咖啡店不算忙，她就回去幫家里的忙，等到春來時再回來。

措初又忘了姜聆聿還在，他今早接到阿爸的電話，需要他回家里的牧場去幫幾天忙。

所以他過來檢查咖啡店的電閘，順便鎖門，準(zhǔn)備閉店一段時間。

他風(fēng)風(fēng)火火來到店里，看到姜聆聿霎時就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忘了。

“要閉店一段時間。”措初把玩著手上的鑰匙，盡量平靜地說。

“??？”姜聆聿迷茫地看著他，“為什么啊？”

“諾布不來了，我也要回去一趟?！?

“回哪??？”姜聆聿緊張的看向他，好像自己要被拋棄了一樣。

諾布回家了，措初說他要回去，應(yīng)該也是回家吧。

“我阿爸的牧場。”措初耐著性子一一回答他，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又接著說：“今早接到電話的時候睡懵了，我忘了你還在，不然就不過來了?！?

原來又忘了，姜聆聿垂下眼沒說話，他自小就學(xué)會了從只言片語中揣測他人的意思，措初沒太在意他所以才會忘吧。

兩人就這么僵持了片刻，措初看著抽屜里的鎖，竟開始糾結(jié)到底要不要拿出來。

“那你現(xiàn)在記起來了，還要關(guān)店嗎？”姜聆聿的聲音輕輕飄來。

舌尖抵在后槽牙上磨了磨，措初剛想說不鎖了，就見姜聆聿已經(jīng)沉默的脫下了帶有咖啡店logo的圍裙。

動作間寬松的毛衣袖子滑落一截，露出他光潔的手臂。只是那手腕上淺色的疤痕刺痛了措初的眼。疤痕很淺了，不算猙獰可怖，但也實在讓人無法忽略。

“那我走了……”

毛衣領(lǐng)子突然被拽住，姜聆聿掙扎了一下，但措初力氣大的出奇，他沒能掙開。

“你跟我走吧?！?

措初的聲音沉沉砸在姜聆聿頭頂，他愣愣地轉(zhuǎn)過頭。

“啊”

“啊什么啊”措初終于放手，把被自己捏皺的毛衣?lián)崞?，云淡風(fēng)輕的說：“你欠我錢呢？最近下雪，店里生意也不好，不需要天天守著，你跟我走吧?！?

“真的嗎？”姜聆聿抬起頭，看眼里透著不確定。

措初利索的拿出抽屜中的鎖，又轉(zhuǎn)身關(guān)了電閘。

“你去了得干活，工資和咖啡店一樣?！?

“好?！?

一輛越野車停在路邊，看措初鉆進了駕駛位姜聆聿才拉開了副駕的門。

今天的路況和姜聆聿初來那天一樣，地面上還有一些未化的雪，但措初開得很穩(wěn)，沒有驟然的加減速。

除了呼吸聲，整個車廂安靜的詭異。姜聆聿找不到話題，偏頭看向窗外，這一段都是山路。

山脊荒蕪，明明見怪不怪的景象，卻讓他產(chǎn)生了一絲悲涼。原來季節(jié)已經(jīng)輪轉(zhuǎn)到了冬天，距離夏天已經(jīng)過去了好久。

“要聽歌嗎？”

“嗯？噢……”他接過措初遞過來的cd,現(xiàn)在一般都是連車載藍牙，見到cd姜聆聿還有些愕然。有了歌曲，氣氛終于變得緩和。

山路的坡有些陡，路的內(nèi)側(c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