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燕川有兩個目的,一是跟合作方談生意,二是順道來看梁峙一趟,給他家里添點吃的用的,機會合適的話,可以再關心一下他的感情狀況。
本來計劃的是只有她自己來,但架不住兩個孩子吵著鬧著要見舅舅,任淺只好把這兩個淘氣包也帶上。
一到燕川,她就先讓司機把車開到了超市,買了最基本的米面油、瓜果蔬菜和新鮮豬肉,拿著這些東西殺到了梁峙家樓下。
這經驗是總結了好幾回才得來的。
以前每次來看梁峙,任淺都會懷疑,她這個弟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廚房里一塵不染,不見一點做過飯的痕跡,冰箱和柜子里放的都是酒和飲料,偶爾能看見一兩包過期的泡面。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任淺想給弟弟做頓像樣的飯也無從下手,于是后來她每次都自帶很多食材,做飯的時候用不完,等她走之后,梁峙還能再吃一陣。
不過這次她顯然有些失算了。
梁峙家里已經不像她上次來的那樣,不僅整齊一新,廚房里該有的東西還都有。
見這架勢,任淺感到驚訝之余,心里已經略微有了數。
如果不是梁峙突然轉了性,放棄他的爵士樂,成了個愛好烹飪的顧家好男人,就一定是他身邊最近新多了個可心兒的人,懂得為家里添置東西,做飯照顧她。
心里一直裝著這么個事兒,吃完飯,任淺見周崇煜碗筷拿進了廚房,便跟著一塊走了進去,神秘兮兮地往他身邊湊。
“小煜啊?!彼冻端囊滦?,用手攏在嘴邊,發著氣聲悄悄問道,“你偷著跟姐說說,梁峙平時,帶過女人回來沒有……”
周崇煜被她問得有點臉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什么。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任淺,要是照實話說沒有,梁峙恐怕要被他姐抓著不放嘮叨一晚上,可要是說有,又怕任淺一直刨根問底,他又編不出什么合理的謊話。
正愁眉不展,身后梁峙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靠在了門邊,悄沒聲地聽著他們講話。
“姐。”他突然出聲,把里邊的人嚇了一跳,頓了頓才懶洋洋地道,“你就別偷著打聽了,阿煜他不喜歡和人靠得太近?!?
任淺把手里的東西一放,回過頭去瞪了他一眼,“還不是操心你?”
這些年,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梁峙的終身大事。
眼看著快要過年,梁峙就要三十歲,已經老大不小,還非要往小指頭上戴個戒指,無論哪回任淺介紹異性給他,他都以各種理由搪塞了過去,不是工作忙,就是暫時沒心情談戀愛。
“這回你得跟姐交個底?!庇脟共林稚系乃E,任淺朝著梁峙走了過去,嘆了口氣說道,“難不成,咱這輩子就準備打光棍了?這么多年了,身邊也沒個人照顧,能不讓人記掛嗎。”
似乎早已料到她是專門為這事而來,梁峙苦笑起來,抱著胳膊沒說話。
客廳兩個孩子正用手柄打著闖關游戲,有一關怎么也過不了,遠遠地又開始喊他,“舅舅,快來幫我們——”
“來了?!绷褐排ゎ^應了聲,再看看廚房里的人,猶豫片刻還是轉頭離開。
看著梁峙去幫兩個孩子打游戲,任淺無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半晌還是轉身進了廚房,繼續將那些多出來的食材分袋裝進冰箱。
“哎,年輕的時候倒還談過戀愛,怎么現在都三十的人了,還不著急不著慌的呢?!?
她嘴里一直念叨著,手上卻一直沒停,利落地把肉餡放進保鮮袋,再用筷子碾壓分割成幾小部分,方便以后拿出來用。
一旁,周崇煜刷完了碗,一直在默默看她。
能看得出來,任淺年輕時是個美人,和梁峙一樣,都是那種不具備任何攻擊性的柔軟神態,唯一不同的是,任淺的臉上明顯多了些歲月的痕跡。
很少有機會接觸到和自己母親一樣類型的女人,周崇煜雖然認生,卻不自覺地對任淺多了幾分信任。
“梁峙……哥?!彼m結了一下稱呼,別扭地改了口。
緊張地捏著手指,周崇煜試探著問道,“他、之前談過戀愛?”
任淺又是一聲嘆息,朝他搖搖頭道,“就一次,談了沒倆月就分了?!?
周崇煜低頭“哦”了聲,心里莫名涌起來的酸勁兒稍微淡了點。
“也不知道他是受了情傷還是怎么的,打那起就沒再找著合適的?!比螠\把冰箱門合上,又開始小聲地自說自話,“唉,我當初真該早點幫他留意著,也不至于把這事拖到現在了……”
安靜聽著她講話,周崇煜默默低下頭,什么也沒說。
他突然很羨慕和梁峙在一起過的那個女孩,雖然只有那么短短的兩個月。
他本以為,梁峙是獨身主義,自始至終都不會和誰建立關系,所以也就從來沒有和梁峙更進一步的奢望。
但任淺的話讓他知道,曾經一度,是有人成為過梁峙的女朋友的。
而且是唯一的一任。
自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