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零點了。”
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成倦嗤笑了聲,再仰頭看看天上,終是忍不住感嘆,“真漂亮啊。”
“咻”的一聲,又是幾組煙花同時綻放,將人的臉映照的時明時暗。
盯著天上出了半刻的神,周崇燃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將身后的背包摘下,從里邊掏了個不大不小的盒子出來,遞給周崇煜。
后者愣著沒接,直到周崇燃說出來那句“生日快樂”,才明白了他的用意。
今天是一月一日,周崇煜十九歲。
瞧著盒子外包裝上的平板電腦樣式,周崇煜知道那足以花掉對方一個多月的工資。
“我不要。”他搖頭,眉峰微微皺著。
“給你就拿好。”周崇燃愣是把盒子直接塞給了他,拉著他往車里走去,“這個很好用,我還買了觸控筆,等你以后上大學,畫起畫來也方便……”
甚至連個反駁的機會也沒有,周崇煜抱著懷里的東西,就這樣被硬推上了車。
可還沒坐穩,他就發現后排座位上還有一樣東西——
帶恒溫加熱功能的保溫箱,里面是只白白凈凈的小兔子,正蜷縮在蓬松的軟墊上,認真地啃著一大團干草。
粉色的耳朵,粉色的眼睛。
鼓鼓囊囊的腮幫。
呆呆地看了好一陣,周崇煜才試探著將手伸進籠子,將兔子抱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摸著它腦袋上的毛。
軟軟的,好像不會咬人。
前排,成倦將車打著了火,默默從后視鏡里觀察著后排的動向。
本以為對誰都冷漠的周崇煜不會喜歡這種小玩意兒,卻沒想到,這小子會對一只兔子這樣溫柔。
嗯……起碼比對他溫柔。
“可愛吧,我跟峙哥合送的。”臉上泛起了得意的表情,成倦嘿嘿一笑,回頭朝人抬了抬下巴,“生日快樂,小崇煜。”
周崇燃坐在副駕,聽到這話狠狠翻了個白眼,忍不住拆穿道:“禮物是峙哥去市場挑的,錢也是他付的,跟你有什么關系。”
默默聽著他們倆吵嘴,周崇煜看看懷里專注吃草的小白兔,心里一時變得有些茫然。
和人類不一樣,小兔子不會說話。
周崇煜喜歡小兔子。
只不過在這只兔子的名字前面,永遠要冠以“梁峙送的”這四個大字,周崇煜需要認真考慮,到底還要不要喜歡。
喜歡,便宜了梁峙。
不喜歡,又委屈了兔子。
一切成了無解的問題。
“屎不是我鏟的?兔子吃的那一包干草不是我出的?怎么就跟老子沒關系了。”
前排,成倦不著調的爭辯仍在繼續。
隔了一會兒,他才又笑嘻嘻地扭過頭來,看了眼周崇煜。
“那個……小崇煜,你成倦大哥家里最近管得嚴,手頭緊了點兒。等下回,一定給你補個好的。你想要什么,游戲機?還是球鞋,最近新出的幾雙限量款還挺不錯的……”
后來的一路,成倦都在喋喋不休地談論著以后可能要送的候選禮物。
至于他具體又提了些什么,周崇煜并沒聽進去。
夜幕漸深,街上幾乎看不到人。
汽車飛馳在空蕩的街道。
抱著小兔子,周崇煜茫然望著窗外倒退的景物。
他知道,關于那間公寓里的一切,包括梁峙,正在飛速地離他遠去。
像是一場夢。
像是人生里的任何一個短暫經歷又倉促告別的階段,無疾而終。
而要如何忘記這場夢,那是周崇煜仍未想明白的問題。
第18章 ch5 避難所(1)
燕川是沒有春天的。
一進入到冬末,氣溫就好像是坐了過山車,一夜之間飆升到了三十度。
可厚衣服才剛脫了沒幾天,接連不斷的降雨就又將溫度重新打回了原型,就像是在季節的邊際線上,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回試探。
冬季,夏季。
再到冬季。
循環往復,沒了盡頭。
今天是周末,周崇煜早上本應該再多睡一會兒,卻仿佛形成了習慣似的,怎么也睡不著。
起來刷牙,洗臉。
鏡子里的頭發不知不覺已經長得遮住了眼睛。
吃過早飯后,周崇煜下去幫陳升乙搬了幾箱東西到地下室。
陳升乙是他和周崇燃的小舅,四十好幾也沒結婚,是條老光棍兒,沒什么上進心。
樓下那間并不起眼的唱片行是他唯一的營生,裝修很潦草,貨架也堆得亂七八糟。來買東西的大多都是附近的窮學生,所以開店的收益也不算太多,但能勉強夠用。
周崇煜現在住的地方,就在唱片行的二樓,不大,十來平,是周崇燃之前上大學和工作期間用過的屋子。
正巧最近群青剛和唱片公司簽了約,可以提供新的住處,周崇燃便搬去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