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剛走到樓梯口,面前卻被一副男人的身體擋住了去路。
一股輕薄且獨(dú)特的木質(zhì)香撞入了鼻腔,其中還夾雜著幾分煙草的嗆味。
像是冬天壁爐里篳撥燃燒的松枝。
淡淡的,很安穩(wěn),但稍微有點(diǎn)聞不習(xí)慣。
“是右手邊那間。”
正出神間,耳畔響起了男人低緩而動聽的嗓音。
“床已經(jīng)鋪好了,東西都可以隨便用。”梁峙側(cè)頭看著身旁的年輕人,邊說邊揚(yáng)了揚(yáng)眉。
周崇煜聽罷愣了下,試探性地微微抬頭,視線剛好對上了對方那雙幽深的眼睛。
目光交接,心弦像是在一瞬間被拉緊,高頻率地壓動著血液,往腔體里流。
沸騰的熱意就這樣灌入了四肢百骸。
不知怎么,和人對視的那一秒鐘,周崇煜覺得,那對眸子像極了覆蓋在火山口之上的靜寂湖泊——
明明那樣波瀾不驚,卻又隱藏著千百道滾燙的暗流。
“……嗯。”
喉嚨里生硬地滾動出了半個字音,周崇煜便匆忙將視線收回,提著箱子從梁峙身邊擠了過去。
“咚”的一聲,樓上的房門重重合上,再沒了音信。
第2章 ch1 刺猬(2)
gzh就像傻唄
公寓二樓,周崇燃站在走廊里,抬起手輕輕敲了敲房門。
“崇煜……”
屋內(nèi)一片寂靜,半點(diǎn)回應(yīng)也沒有。
估摸著里面的人應(yīng)該沒有主動出來的意思,周崇燃按下了門把手,將門泄開一條小縫。
從屋外看去,周崇煜正戴著耳機(jī),坐在床的一角,漫無目的地盯著窗外看。
也不管人聽不聽得見,周崇燃把門又敞開了一些,沉聲說道:“崇煜,你就好好待在這兒,周一自己去畫室。”
窗邊的人依舊沒反應(yīng),只是一言不發(fā)地蜷縮著身體。
周崇煜這樣的態(tài)度,對于周崇燃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
“有事就打電話,我得走了。”啞聲留下這么句話,周崇燃在門外又站了一陣,輕輕合上了房門。
視線被切斷,身形落拓的男生就此消失在了眼界中。
“真不吃點(diǎn)東西再走?”
身后不遠(yuǎn)處,梁峙半靠在樓梯欄桿上,兩手抱臂,看起來十足地慵懶。
“不了。”周崇燃頓了下才回頭,朝他淡淡笑了笑,嘴角似是掛了半抹苦澀,“回去還有工作,今晚要抓緊弄完。”
梁峙聽罷啞然,心里知曉對方最近忙得焦頭爛額,今天能抽出空來已經(jīng)很不容易。
“走吧,我送你下樓。”他無奈聳了聳肩。
正值晚高峰,街上的車流熙攘。
周崇燃看了眼打車軟件上的排隊(duì)時間,想了想還是決定多走幾步,去附近的站點(diǎn)擠地鐵。
梁峙跟他一起到了樓下,兩個人在單元門口停了一陣,誰也沒先一步說出告別的話。
想著也不急在這一時,周崇燃從口袋里摸了盒煙出來,自己放進(jìn)嘴里一根,又遞給梁峙一根。
“這次真的多謝你了,峙哥。”周崇燃邊說話邊替人點(diǎn)上了煙。
身旁的男人略微彎著腰,動作熟練地用兩根手指夾著煙,深吸一口氣,又緩慢地吐出。
白色的煙霧彌漫在空氣中,很快被潮熱的晚風(fēng)吹散。
“樂隊(duì)少個人,要想撐下去不容易。”梁峙搖了搖頭,語氣平和地說道,“誰都有私人生活要看顧,我比你們都虛長幾歲,能幫的忙自然是要幫的。”
周崇燃嘴角微微上揚(yáng),將后背靠在一旁的燈柱上,開始平靜地享受這一根煙的時間。
自打兩年前,他們樂隊(duì)的主唱因?yàn)橐粓鲆馔馊ナ溃溆喑蓡T得以相聚的機(jī)會便越來越少。偶爾還是會有拼場的演出,但因?yàn)榇蠡锔饔懈鞯氖虑橐Γ看闻雒嬉仓皇谴掖襾砹吮阕摺?
每個人似乎都在利用這種忙碌,小心翼翼地避免著觸碰傷疤。
而像現(xiàn)在這樣,能和梁峙安安靜靜靠在一起,賞著晚霞,閑聊幾句,已經(jīng)是極為難能可貴。
“話說起來,你弟他眼角的傷,是……”
煙抽到一半,梁峙將煙灰撣了撣,隨口問道。
周崇燃沉默了一會兒,喉頭發(fā)緊,簡單地答:“周遠(yuǎn)山弄的。”
“你父親?”身旁的人似有些訝異,很快又意識到了什么,態(tài)度誠懇地輕嘆了聲,“抱歉,我知道你不太想這么稱呼他。”
周崇燃閉口不言,煙卷末端的光點(diǎn)隨著他的呼吸亮起了一瞬,又很快歸于暗淡。
天邊,血紅色的夕陽已經(jīng)墜到了地平線以下,低得快要看不見。
“崇煜說,那傷是和別人打架弄的。”周崇燃垂著眸,口氣平淡地道,“我回林城家里看過,周遠(yuǎn)山的臉上也掛著彩。”
梁峙默默聽著,為了讓氣氛沒那么低落,于是開口半揶揄地安慰道:“你弟起碼知道還手,沒白受那個人渣欺負(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