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有一天,對她的渴望,徹底壓垮了理智。
他看著她的筆記本,沒什么情緒地想,既然他是電影里的人物,而這部電影建立在巴黎歌劇院之上。
如果他炸毀巴黎歌劇院,跟整個法蘭西的貴族同歸于盡,是否會前往她的時代?
他不是沒有想過,如果他剛炸毀歌劇院,她就回到了十九世紀……那時,他又該如何自處?
但他真的等不下去了。
一個犯癮的人,神經早已被折磨得像蛛絲一樣細,隨時會斷裂開來。
能熬過三年,等到今天,已經是極限了。
薄莉決定留在現代時,就該想到,他會瘋狂到這個地步。
他沉默太久,人群中,有人按捺不住地問道:“……你想確認什么事?”
埃里克的聲音冷靜極了,隱隱透出幾分恐怖的癲狂:“如果我引爆埋在歌劇院地底下的炸藥……能不能見到她。”
氣氛在一剎那僵滯如死。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時間,恐懼的抽氣聲如潮水一般此起彼伏。
他們以為幽靈舉行化裝舞會,是想勒索他們。
畢竟他們都是法蘭西的貴族,幾乎人人都跟法蘭西王室有血緣關系,姻親關系更是如蛛網一般錯綜復雜。
誰能想到,幽靈這么瘋狂,居然想要炸死他們。
一片慌亂中,有人質疑道:“……歌劇院地底下不是一片湖嗎?你在湖水里埋了炸藥?”
“你想要錢可以直說……”
埃里克的聲音卻淡淡的:“諸位,我不是在征詢你們的意見,而是在通知你們。”
薄莉擠了半天,也沒有擠出人群,本想看看埃里克打算說什么,卻等來了這樣一個重量級消息。
……她的猜測是對的。
埃里克想要炸毀巴黎歌劇院。
真是見了鬼了。
四周一片漆黑,環境又過于嘈雜。
薄莉只能一邊往前擠,一邊高喊埃里克的名字。
然而,埃里克的話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幾乎每個人都在說話,聲浪一陣高過一陣,她的聲音根本無法穿透出去。
薄莉卻知道,他肯定能聽見她的聲音。
畢竟,他能從龐雜的交響樂里聽出鋼琴手觸鍵的力度,怎么可能聽不見她的聲音?
埃里克目不轉睛地盯著人群中的薄莉,盯得眼睛發酸,心臟脹痛,一刻也不敢移開視線。
這次的幻覺,未免太過微妙。
他甚至聽見了她的聲音。
——她在喊他的名字。
下一秒鐘,她是不是還會走到他的面前來?
這時,薄莉終于擠出人群,抓住大樓梯的扶手,一步一步朝埃里克走去。
在船上那個月,她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見這一場景。
但無一例外,地面都會變軟變脆,無論如何也走不到終點。
現在,她終于踏上真實的臺階,向他走去。
黑暗中,他似乎也在看著她,視線貪婪而又充滿狂喜,呼吸也逐漸粗重,聽上去簡直不像呼吸,更像是肋骨之間發出的奇異震顫。
在他實質般的注視下,薄莉的心跳也鼓噪起來。
氣氛猶如膨脹到極致的氣球。
薄莉幾乎不敢呼吸,怕輕微的氣流,都會讓氣球砰地炸開。
她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一只手,聲音已有些發啞:“……埃里克,我回來了。”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的手,似乎露出一個奇特的微笑:“我知道。等我引爆炸藥,就去找你。”
“……”
薄莉輕嘆一聲,伸手摟住他的脖頸,仰頭吻了上去:“你不能引爆炸藥……因為我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