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彼此氣息交混,他腦中可怕的刺痛居然就這樣消失了。
腥臭的回憶被她的氣味取代,殺戮的沖動被她的輕吻驅散。
血流成河的畫面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薄莉的眼睛。
她的眼睛那么明媚,那么鮮活,如同美麗而鋒利的刀刃,可以剔除他回憶里的一切腐肉。
第63章
半小時后, 馬車抵達別墅。
薄莉仔細觀察埃里克的表情,確定他的情緒穩定了一些后,又親了他一下:“你不說話, 我就當你答應了。”
埃里克說:“我有拒絕的權利么。”
他面容冷峻,抱住她的手臂肌肉線條堅硬而凌厲, 說出來的話卻顯出幾分委屈。
薄莉眨了下眼睫毛:“那我給你拒絕的權利,你拒絕我吧。”
話音落下,她頸側拂過一陣急促的氣流。
埃里克垂下頭,下顎抵住她頸側的動脈,形成一個交頸的姿勢:“你明明知道, 我永遠不會拒絕你。”
他說話的時候,喉嚨微微震顫,在她頸側激起一片刺癢的戰栗。
薄莉忍不住伸手按住他的喉嚨,把他推遠了一些:“騙我可以, 別把自己騙了……早上我說了那么多遍滾下去,你哪句聽進去了?”
他的神色茫然一瞬, 似乎不明白她在說什么。
片刻后,才反應過來,從耳根到脖頸頓時紅透了。
真正實施時, 他其實沒有思考太多, 一切全憑本能。
他雖然從未經歷過男女之事,但并不是對人體構造一竅不通——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審視人類, 都像屠夫審視生肉。
他站在薄莉的身后, 居高臨下地剖開她的裙子時, 一開始也是抱著屠夫的心態。
擄掠,劫持, 殺戮。
一把扯住頭發,暴露出脆弱的咽喉,刀鋒刺入皮肉,鮮血與汗水噴涌而出。
僅看描述,兩者是否一模一樣?
事實上,完全不一樣。
他曾經于此降生,睜眼即是父母恐懼和厭憎的眼神,再度回歸時,卻是如此緊窒與溫暖。
可惜,他是一頭被饑餓折磨得發瘋的動物,這么一點溫暖,根本無法填補內心可以吸噬一切的黑洞。
薄莉叫他滾下去,等于讓一頭饑渴交加的野狗吐出口中的食物,這是完全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但他卻說:“對不起,以后不會了。”
薄莉給了他一巴掌后,又遞上一顆甜棗。
她親了親他的臉龐,替他戴上面具:“真乖,我們下去吧。”
埃里克頓了一下,扯開黑色大衣將她裹在里面,一只手穿過她的膝彎,抱著她走下馬車。
薄莉眨巴眨巴眼睛,沒有拒絕。
客廳里傳來笑聲和爭論聲,馬戲團的人也在別墅里。
他們似乎在玩牌,弗洛拉手氣不佳,輸了好幾把,欠了一個星期的家務活兒,正對著費里曼大娘撒嬌:“大娘,我給你錢,你幫我洗碗好不好?我每天跳舞好累,真的沒力氣洗碗啦。”
“這可不行,”費里曼大娘說,“克萊蒙小姐說了,打牌可以,不能賭錢。扯上錢就變味了。”
弗洛拉聽見薄莉的名字,立刻蔫了下來,接受了自己要洗一個禮拜盤子的現實。
要是以前的她,肯定覺得這是個輕松的小活計,甚至算不上活計。但遇到薄莉后,她已經很久沒有碰過冷水和油膩的盤子了,平時最多給馬梳梳毛,喂喂草。
只能說,克萊蒙小姐是對的,小賭確實不能怡情,不賭錢也不行。
這時,門口傳來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響。
弗洛拉歡呼一聲,立刻朝門口跑去,這時間肯定是薄莉回來了!
然而,站在門口的,卻是那個戴面具的男人。
他的身材高大得恐怖,背對著光線,連投射下來的陰影都讓人毛骨悚然。
撞進男人面具眼洞的那一剎那,弗洛拉只覺得汗毛悚立,胃部像毛巾一樣擰緊了。
忽然,弗洛拉發現,男人的黑色大衣里好像裹著什么東西……一眼看上去簡直像個人。
弗洛拉吞了一口冷氣,汗毛豎得更加厲害了。
男人不會把尸體裹在衣服里,帶回了別墅吧?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難道他想要栽贓克萊蒙小姐?
埃里克的體溫太高,不斷往外散發熱氣,薄莉在他的大衣里待了一會兒,就忍不住鉆出一顆腦袋,呼吸新鮮空氣。
誰知,弗洛拉也在這里,她不由老臉一紅,有種被子女捉住親熱的局促感:“親愛的,你怎么了,臉色那么白?”
弗洛拉看到薄莉,才緩緩呼出一口氣,血液逐漸涌向僵硬麻木的四肢。
她張了張口,想說點兒什么,對上埃里克冰冷的目光后,打了個寒戰,掉頭就跑。
薄莉抬眼看向埃里克,有些無奈。
埃里克俯身放她下來,給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