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物色演出場地。
薄莉并不打算在劇院或音樂廳演出——這兩個地方租金太貴,她雖然有錢,但不想在租金上花費那么多。
誰說馬戲團只能表演雜技和魔術,抑或是讓畸形人站成一排供人觀賞?
她真正的計劃是打造一個鬼屋,但又不止鬼屋那么簡單。
現代的鬼屋那么“卷”,也是一次性消費品,只能吸引外地的游客。
這里是十九世紀,雖然已經有火車,但大部分人不可能為了一個鬼屋,乘坐火車前來體驗。
想要盈利,她還是得像其他劇團一樣,去不同城市巡演。
所以,她不能像普通鬼屋一樣,靠復雜的場景、大型機關達到嚇人的效果,不然等她費勁巴拉地裝修好,觀眾們已經跑得差不多了。
她必須簡化道具和機關。
……剛好,她身邊就有一位活板暗門大師。
薄莉忽然懂了,為什么馬戲團經理和特里基·特里,都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埃里克。
因為有埃里克在,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機關可以交給他。
魔術也可以交給他。
鬼屋的配樂、幕后伴奏……都可以交給他。
他是如此無所不能,可以實現她任何看似荒謬的構想。
唯一的難點是,如何說服他參與進來。
但這似乎也不是難點。
薄莉低頭看了一眼腳上的鞋子。
不管是不是曖昧,他們之間的關系都變得有些……不一般。
他是一頭不通人性的野獸。
她卻可以讓他停止追獵。
他是一個舉世罕見的天才。
她卻可以讓他為己所用。
盡管跟他相處時仍然會有生命危險,但必須承認的是,馴化野獸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薄莉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危險,可她控制不住。
要怪就怪埃里克,這雙鞋子完全攪亂了她的思緒,幾乎無法正常思考。
薄莉找了幾家酒館的老板,問他們是否愿意出租場地,給馬戲團演出。
前幾家酒館老板見都沒見她,就一口回絕了。
最后一家酒館的老板以為自己聽錯了:“馬戲團?演出?這臺子這么小,只能給人唱唱歌、跳跳舞,怎么可能讓你們走鋼絲、鉆火圈?”
薄莉簡單給他講了一下自己的構想。
老板聽得目瞪口呆,但因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演出”,怕影響酒館的聲譽,還是一口回絕了。
薄莉說:“沒事,您只需要把場子租給我,當晚的酒水由我買單——沒人會拒絕免費的酒水,就算演出不成功,看在酒水的分上,也不會怪罪到酒館的頭上。”
老板思來想去,覺得薄莉可能是一位人傻錢多的千金小姐,不在家里好好待著,要跑出來創辦新式馬戲團。
抱著“有錢不賺王八蛋”的想法,老板答應了下來,條件是演出前就得結清酒錢。
雙方簽訂合同后,薄莉駕車回到了郊外別墅。
在外奔波了一整天,她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念頭溜得一干二凈,只想泡個澡,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吃過晚餐,薄莉泡完澡,穿上棉質睡衣,攏著濕發,回到臥室。
剛剛踏進房門,她就打了個激靈,像被潑了一盆冰冷刺骨的水。
——埃里克在她的房間里。
臥室內,沒有開燈。
他在看著她,視線有如實質。
她卻看不到他的位置。
他似乎在任何一片陰影里。
薄莉鎮定地關上門,說:“晚上好,有事嗎?”
黑暗中,腳步聲由遠及近。
他似乎走到了她的面前。
呼吸聲在她的上方響起。
起初,她聽到他的呼吸聲,總會想到恐怖片里兇手的呼吸聲。
受害者無論逃向哪里,粗重的呼吸聲總是如影隨形。
然而,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的呼吸聲在她的心底逐漸變了質。
薄莉一動不動地站著,腦中控制不住地冒出一個想法——他為她測量腳掌時,是不是也是這樣呼吸著,走到她的床邊。
她胸腔一麻,不敢再想下去。
微妙的成就感和罪惡感混合在一起,反而讓她感到一陣古怪的悸動。
但很快,她的心跳就猛地一滯。
埃里克打了個響指,屋內的燭光陡然亮了起來。
他背對著搖晃的燭焰,白色面具上眼神晦暗難辨。
薄莉很少與他對視,但今晚,他的目光似乎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讓人想要……一直看下去。
他眼眶深陷,視線像一對鉤子,鉆進她的眼里,勾動她的血管,牽引她的神經。
她呼吸變緩,全身上下不由自主放松了下來。
仿佛有一股奇特的力量,接管了她的身體,操縱她的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