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給阮祺診過脈,柳郎中還和董念打趣,道這回可有地方蹭飯了,董念哪里有不愿意的,也笑說您愛吃的菜我都給您記著呢,您只管日日來。
今日也是同樣,聽聞柳郎中要來看阮祺的情況,董念提早一個時辰便開始準備起來,還讓阮成豐過去喊人。
結果人沒喊來,阮成豐反而一臉恍惚的獨自回來了,還因為走神,險些被桌腿絆倒。
“怎么毛毛躁躁的,”董念正忙著做飯呢,忍不住皺眉道,“祺哥兒和他郎君呢,別是還在歇午覺吧。”
窗外的天色已經隱隱有些暗了,董念將一盤炒河蝦端到桌上,搖頭無奈道。
“睡到這個點兒,晚上還能睡著嗎?”
話雖這么說,卻并沒有催促阮成豐繼續去喚人,畢竟以阮祺如今的狀況,偶爾嗜睡些也是正常。
好容易等最后一道菌菇湯上桌,阮成豐還在原地發呆,董念終于氣得推了他一把。
“愣著干什么,柳郎中都快來了,還不趕緊出去接人。”
“哦,”阮成豐總算反應過來,眼里依舊帶著空茫,愣愣開口道,“……你說,那比人還高的屏風,能自己憑空消失嗎?”
什么屏風?
董念莫名其妙,上下打量著他:“你是遇鬼了還是撞邪了,怎么也開始說胡話了。”
“不是胡話,”阮成豐拉住董念,“我在祺哥兒家親眼看到的,繡白鶴青松的屏風,紫檀木框,一下!就不見了!”
反復回憶了許久,阮成豐異常確信,自己當時并沒有眼花,他的的確確是瞧見屏風自己消失了。
董念不耐煩將他揮開:“行,等會兒讓柳郎中也給你瞧瞧吧。”
阮成豐:“……”
日頭西斜,阮祺過來時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
與他前后腳進門的柳郎中將他招到跟前,問他最近睡眠如何,食欲如何,有沒有感覺心情煩躁,或是精力不濟。
阮祺都依次答了。
柳郎中替他把了脈,笑著感嘆,說沒見過有身子后能像他這般狀態好的,能吃能睡,可見孩子也是個省心的。
“孩子省心,他可不叫人省心,”董念給柳郎中倒了酒,在一旁無奈道,“仗著自己精神好,成日亂跑亂跳,只差沒上房揭瓦了。”
阮祺心虛喝水,不敢答話。
說來其實也不能完全怪他,實在是肚子里的小東西太沒有存在感,以至于他也經常忘記對方的存在。
好比今天在醉江樓時,他為了躲一名醉漢,隔著三階樓梯便直接蹦了下來,驚得鄭掌柜險些尖叫出聲。
偏偏阮祺半點感覺也沒有,連清珞也不甚在意,說蹦一蹦也無妨,沒那么脆弱。
柳郎中笑呵呵安撫:“沒事,其實也有這樣的,像隔壁村的李家媳婦,自己不知道有身子了,還和家里人整日進山打獵。”
“那爬上爬下的,中間還撲了兩回兔子,人還是一樣結實,可見孩子若是健康,輕易是不會有事的。”
柳郎中話鋒一轉,拿手指了指阮祺道:“但孩子健康,不代表你也能跟著胡作非為,別到時真出了岔子,你哭都沒處哭去。”
阮祺受教點頭,也覺得自己是有些心大了,往后確實該多注意些。
董念還沒忘了先前那一茬,見阮祺這邊看得差不多了,伸手將阮成豐拽了過來,讓柳郎中幫忙把脈。
“不用不用,”阮成豐臊得臉熱,一個勁兒擺手,“我剛剛就是被陽光晃了眼,不小心看錯了。”
“現在說是看錯了,那你方才怎么信誓旦旦的,非要說屏風自己消失不見了。”董念不滿,回頭向阮祺求證。
“你來說說,你家里什么時候買新屏風了?”
阮祺放下碗筷,一臉無辜道:“屏風?哦,可能是新買的床簾,大伯瞧錯了吧。”
那分明不是床簾,哪個好人家床簾上繡青松白鶴的!
不過阮成豐不敢反駁,在董念的注視下,恍惚間也覺得可能是自己眼花了,于是順從讓柳郎中把過脈,再不敢多說半個字。
一頓飯吃得有驚無險。
用過晚飯回家,因想著柳郎中的叮囑,阮祺倒沒有先前那般緊張壽宴的事了。
左右壽禮已經準備妥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第二日,阮祺提早叫梅秀舟將壽禮送去縣衙內宅,自己則與郎君坐上馬車,慢悠悠朝常淵縣趕去。
原以為會有許多人前來祝壽,然而等到了地方,阮祺才發覺縣衙外一切如常,東側角門外更是只有他們一輛馬車停靠。
阮祺算了算時辰,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來錯了日子。
剛下了馬車,候在門外的顧允海便快步迎了過來,熱情招呼道。
“你總算是來了,我和娘他們可都在等著你呢。”
“啊?”阮祺滿頭霧水。
不是,他就是來湊個數的,都等著他做什么。
顧允海笑道:“今早送來的繡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