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錯。”清珞誠懇道歉,漆黑的眸子垂下來,在他的面頰落下一吻。
阮祺怒氣未消,伸手用力將人推開,兩人鬧了一陣,阮祺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坐起身來。
“差點忘了,早上還要敬茶!”
按照蕪河村的習俗,新成婚的哥兒通常要在婚后第三或是第六日回門,倘若郎君家境殷實,一般還要備上足夠豐厚的回門禮。
如果兩家是同村的話,便沒有那么麻煩了,第二日給公婆敬過茶后,便可以領著新郎君去給自家爹娘敬茶了。
回門禮也只是意思一下,送兩只雞鴨,或者送兩袋米面都成。
清珞沒有長輩在這邊,阮祺如果要敢偷懶三日后再回門,非被伯母狠狠教訓一頓不可。
“別急,”清珞取來布巾幫他擦臉,“才剛午時初,你伯母早上來看過你,說傍晚之前回家就行?!?
已經午時了!
阮祺臉更紅了,胡亂穿上衣服到外間洗漱。
來得及個鬼,以大伯的性子,過后還不知道要怎么念叨他。
緊趕慢趕,阮祺總算趕在下午之前到了大伯家里,正如他先前所料,兩位長輩果然早早便已經等著他們了。
阮成豐穿著過年時新做的外袍,似乎很不滿阮祺的姍姍來遲,蹙眉輕哼了聲。
“行了,時辰還早呢,”董念出來打圓場道,“吃午飯沒,灶臺上給你們留了蔥油雞和炒河蝦,還有祺哥兒愛吃的牛乳糕?!?
“不急,先敬茶吧?!比铎鬟B忙搖頭,可不敢頂著大伯的目光吃午飯。
中午起得匆忙,阮祺只來得及換了桃紅素羅的衣裳。
頭發隨意梳起,明明沒有多余裝飾,卻襯得面頰紅潤,精神也好,從里到外都透著喜氣。
阮成豐抬眼瞧他,心里再多的不滿也都散了,伸手指了指灶臺道。
“嗯,都給你泡好了,直接倒茶盞里就行。”
阮祺乖乖跑去倒茶,將其中一只茶盞遞給身邊清珞時,卻是忍不住遲疑了。
郎君身份特殊,讓他給大伯和伯母行禮敬茶,會不會有些為難。
董念也跟著反應過來,趕忙道:“那個,我們畢竟不是祺哥兒的爹娘,你們站著敬茶就行,不用……”
清珞未等她說完,十分自然地牽著阮祺行禮,雙手將茶敬上道。
“二位自幼將阮祺教養長大,當受晚輩一禮?!?
“哎呦,”董念受寵若驚,慌忙接過茶盞,“快起吧快起吧?!?
阮成豐心里滿意,對方肯敬重他們夫妻,說到底還是看重阮祺。就是被對方這樣一跪,讓阮成豐莫名有些坐立不安,忙也跟著扶人。
“咱們蕪河村沒有外頭那些規矩,姑娘和哥兒即便成婚搬出去,也依舊還是自家人,往后你們遇到什么困難了,記得同家里說,別都自己悶在肚子里。”
“還有,祺哥兒性子單純,有時直來直去,若是惹你不高興了,你只管來告訴我們,我和他伯母教訓他?!?
這話聽著是站在清珞這邊,卻是明里暗里在為阮祺撐腰。
清珞沒做聲,面上始終帶著笑,只在最后輕輕頷首。
晌午敬過茶,阮成豐和董念便忙著去擺攤了。
阮祺本想與清珞一道吃飯,結果剛吃到中間,就有廟里的仆役過來,說崔廟祝有急事尋他,讓他盡快到水神廟去。
“叫我去廟里做什么?”阮祺給身邊人夾了牛乳糕,疑惑問。
附近縣里很少有賣牛乳糕的,阮祺愛吃,卻總舍不得花錢買,估計也是伯母想著他今日回門,才特地買來給他的。
用新鮮牛乳和糯米做的糕點香甜黏糯,入口即化,阮祺接連吃了幾塊,才聽仆役遲疑著道。
“小的也不清楚,說是崔廟祝昨晚被夢魘住了,今早起身后一直魂不守舍的,想來是這個緣故吧。”
做噩夢?
阮祺更糊涂了。
不過也罷,崔廟祝向來神神叨叨,為了一個噩夢來喚自己,倒很像是對方能做出的事情。
“你先去廟里,別四處亂跑,我晚些再過去找你?!鼻彗蠛鋈坏?。
最近郎君總單獨出門,阮祺估計他私下有什么事情要忙,便也沒有多問,隨意點了點頭:“好?!?
原本還有些擔心崔廟祝那邊,等到了水神廟里,阮祺才發覺自己的擔憂完全是多余的。
客房靜室內,崔廟祝神采奕奕,一臉振奮地朝他招招手,給他看裝在匣子里的東西。
“過來瞧瞧,上等的蟲漏老料,這要是做成供神香,香味絕對濃郁?!?
阮祺:“……”說好的噩夢呢?
他對香料一竅不通,自然看不懂眼前漆黑油亮的木塊究竟有哪里好。
崔廟祝見他沒有上前,終于咳嗽了一聲道:“其實也不是什么要緊事,是我昨晚得神仙托夢,說我做的香不夠好?!?
“剛好,下回祭神是你負責主持,我便想著,不如將這制香的手法教給你,供神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