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會被有心人傳進她耳里。
明知鹿鳴不可能討厭她,可她還是心里覺得難受,曾經如此親密無間,可是到了某一天,他卻把她遠遠甩在身后,從來不曾給她只字片語的解釋。
一邊對她好、一邊對她冷淡,讓她想要放下他,卻無法放全。
再見鹿鳴,善鳶心中產生了一股鈍鈍的疼,她在他身邊落坐,蔚洕顯然已經有蓄謀,腳踏上面放了一張精致的繡凳。
坐定以后,善鳶將一直拿在手上的小匣子遞給了鹿鳴,“這是義母要我交給兄長的。”
她這么喚他,眸子直勾勾的瞅著鹿鳴不放,眸底帶了一點不馴。
以往她總愛喚他三哥哥,或者鳴哥哥,從他封王決心赴北境投筆從戎的那一刻起,他就不許她這么喚他了,在公眾場合,他要她喊王爺,在私底下,則是該稱呼他為兄長。
多進一步都是逾越。
“嗯。”鹿鳴嗯了一聲,收下了那個匣子,放在身子的另一側,兩廂便陷入了沉默當中。
善鳶對他有氣,鹿鳴心里明白得很,他在心里悄悄的喟嘆了一口氣,明明有很多話想對她說,可是每每見了她,卻是笨拙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想說的話太多,不知從何起頭,有多少次他想要把她摟進懷里,恣肆的疼愛,可是卻怕自己只要抱住了她,就會耽溺其中,再也想不起自己肩負的使命。
他只能冷著她。
冷久了過分,兩人之間卻是生分了。
他也不知該如何彌補,如此驟然相見,實在出乎意料之外,面對她的目光,鹿鳴的聲音有著討饒的意味,“阿鳶……”
“藥再擺下去要涼透了,是鳴哥哥自己跟我說的,藥要趁熱喝的。”善鳶并不領情,她打斷了鹿鳴的話頭,顯然不想聽他說話。
善鳶拿起了藥碗,碗身已經涼了,她拿起了藥碗,遞到了鹿鳴的面前,“不喝藥,是要我喂?”她挑了挑秀致的眉。
鹿鳴瞬間有些哭笑不得。
這話,分明是以前他哄她吃藥的時候說的呢!
風水輪流轉,如今這話居然從她嘴里說出來了。
可那時她是樂意他喂的,如今她卻不見得樂意喂他。
他想她喂他的。
可這樣的話,他怎么好說出口?
“……”鹿鳴不置一詞,目光沉沉,一雙黑漆漆的眼直勾勾的望著善鳶。
鹿鳴知道她有多堅持,如果他不自己動手,她便真的能動手喂他,他做夢也想給她喂,不是用調羹喂,是用嘴喂。
胸膛里面,仿佛有蝴蝶在飛舞,驅策著他,利用這個機會,與她更加的親近。
果不其然,鹿鳴遲遲沒有動作,善鳶終于忍不住了,她拿起了調羹舀了一勺,那藥水黑漆漆的,隨著調羹湊近,湊到了鹿鳴的嘴邊,藥味撲鼻而來。
鹿鳴緊抿著唇,怎么都不肯喝下,“兄長莫非是真的怕苦吧!”鹿鳴不喝藥的時候,確實棘手,以往有貴妃在,做娘的掉掉淚還能逼他喝點,要不就是要她在那兒東哄西騙的,才能讓他乖乖的把藥服下。
所幸,鹿鳴身強體健,真的抱病的次數,屈指可數。
“傷口疼,不想喝苦的,除非……阿鳶愿意與兄長同甘共苦。”他的聲音淡漠,可是對善鳶來說,聽起來卻有著不一樣的意味。
同甘共苦,這樣的話語他以前也說過,在她怎么都不肯喝藥的時候,有那么一回鹿鳴含著藥水,就這么對著她的唇哺了進去。
那時她年紀很小,只覺得這就像母親哺喂孩子一樣,可后來她才漸漸明白,這似乎是夫妻之間才會做的事。
那又如何?
反正鹿鳴也從來沒有把她當對象看待,總歸是她想多了。
善鳶心里頭又是一陣酸澀,她低下頭望著那碗藥,只覺得鹿鳴是想借此讓她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