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寒石當(dāng)然明白,其實這場競爭誰輸誰贏,早已大局已定,他原本做好放手的準(zhǔn)備,卻在看到南星脖頸間姹紫嫣紅的痕跡時,依然避無可避一陣心痛。
他艱難地別過視線,打破沉默道:殿下的傷恢復(fù)地如何了?
南星道:嗯,好的差不多了。
回京的日子定了嗎?
還沒有,約莫快了。
你齊寒石頓了頓問道,你要和他一起走嗎?
嗯,南星堅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齊寒石苦笑,確實也該回去了,或許當(dāng)初,你就不該過來的。
南星五味雜陳,抬眼看向他道:寒石,對不起,給你添了那么多麻煩,還害你夜闖敵營救我回來。
哪里!齊寒石壓下心頭苦澀,故作輕松道:大家都是兄弟,為兄弟兩肋插刀,應(yīng)該的。再說比起太子殿下,我也沒做什么。
不,南星道:若是沒有你,我很難活著回來。
齊寒石笑了笑:非要這么說,最該感謝的應(yīng)該是烏尼才對。
南星嘆了口氣,方才聽說他父王病重,烏尼正在絕食。
所以你要去給他父王看病?齊寒石問道。
我能為烏尼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南星垂眼道:其實在乞木時,我為乞木王切過脈,他身有痼疾,再加上這一次恐怕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
齊寒石沉吟片刻道:乞木王拒不投降,這些戰(zhàn)俘的處置尚無定論,太子殿下他有沒有表態(tài)?
南星搖了搖頭,只說先押送回京,可是眼下這樣,恐怕要拖后了。
盡人事,聽天命。齊寒石勸道:你別有負(fù)擔(dān)。
嗯。
南星雖然這樣說,可既然已是負(fù)擔(dān),提起放下,又怎會輕松。
第一百零四章 屈服
乞木王身為一代梟雄,高高在上俾睨天下,曾經(jīng)那樣的目空一切,如今卻被枷鎖束縛,形單影只蜷縮在晦暗的一角。
由云端墜落塵埃,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沒有了眾人敬仰,丟了精氣神的加持,他成了一根被抽光元?dú)獾目葜Γ灰怪g干癟的只剩下皺紋,蒼老地面目全非。
乞木王一輩子窮兵黷武,悍不畏死活出了錚錚鐵骨的模樣,可那又如何,依舊逃不過人固有一死的宿命,成王敗寇,才是人世間最殘酷的現(xiàn)實。
病來如山倒,他虛弱地雙眼緊閉,以至于南星兩人靠近,都全然沒有反應(yīng),呼哧帶喘的胸口上下起伏,像是一口破風(fēng)箱發(fā)出混頓的聲響,隨時都有散架斷氣的可能。
南星不由皺眉,沉沉咳嗽了兩聲。乞木王聽見動靜,神經(jīng)質(zhì)地抖了一下,緩緩睜開眼,透過渾濁的視線,怔了片刻,這才看清了眼前人。
混蛋,我要?dú)⒘四悖?
他忽然掙起身,像是一只精疲力竭的困獸,撐著最后一口力氣撲了過來,卻被身上的鎖鏈生生拽了回去。
齊寒石頓時如臨大敵,本能地想將南星護(hù)在身后,卻被他從容地攔了下來,遞了個眼神道:放心,沒事的。
乞木王的目光兇惡地似要吃人,他扯開沙啞的嗓音,對南星低吼道:我當(dāng)初真是瞎了眼,沒有拔了你的皮
話只說了一半,似是被一口氣嗆在喉嚨里,咳了個死去活來。
南星當(dāng)然明白,他有一萬種理由將自己恨之入骨,不過眼下不是糾結(jié)這些的時候,便耐著性子說道:你若是不想死,我勸你還是閉上嘴省省力氣為好。
乞木王冷哼一聲,你跑來這里,不就是想親眼看看我是怎么死的嗎?
你說錯了,南星冷冷道:現(xiàn)在的你還不能死,我是個郎中,會盡量醫(yī)治你的。
乞木王一時沒聽明白,渾濁的目光滿是疑惑,你要給我治病?
南星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過我說過,你已病入膏肓,結(jié)果如何我不能保證,只能盡力而為。
乞木王冷哼一聲,你們大燕巴不得我不能好死,你多此一舉,又是為何?
為了烏尼。南星開門見山道。
乞木王聽聞,不由僵了一瞬,之后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別別跟我提那個畜生!
他不是畜生,南星據(jù)理力爭道:他是你的兒子!
乞木王似是氣的很了,渾身顫抖著,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我沒有這個兒子他是叛徒是我乞木的罪人!
當(dāng)真是虎毒不食子,南星冷笑道:可你所謂的叛徒卻為了一個不肯認(rèn)他的父親,一心一意,只為求死。
聽聞這話,干癟的老人驀地睜大了眼,烏尼他怎么了?
他在絕食。南星冷冷地看著他道:你說的沒錯,大燕上下都巴不得你不能好死,可是烏尼卻因為你受到牽連,我不能眼睜睜對他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