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竭力壓下心中肆虐的痛,近乎顫抖地說道:你是王爺,位高權(quán)重,于我很有幫助,我感激你,敬重你,只是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沒法再繼續(xù)了,求求你,讓我走吧,咱們就當好聚好散,各自留個念想吧。
周祺煜的眸子仿佛充了血,紅得嚇人,我若是不肯呢?
方若琳能死,我也能死給你看
南星以死相逼,終究得償所愿離開了慶王府,走出大門的那一刻,只覺得心被人血淋淋地剜了去,變成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隨時都有可能倒地不起。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生不如死,痛得連呼吸都成了折磨。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轉(zhuǎn)身離開不久,周祺煜被攥緊的心臟撐到了極致,一口血再也含不住,系數(shù)噴了出來。
元安三十五年五月,大燕與乞木談和未果,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幾乎同時,慶親王臨危受命,被元安皇帝冊封為皇太子,正位東宮,行冊立大典,祭天地、太廟與社稷,以重萬年之統(tǒng),系四海之心。
進入六月,又是一年暑熱難耐。歙州里里外外,蒙著一層濕漉漉的水汽,讓人沒來由的一陣心煩。
水巷斜街共濟堂外,一眾伙計們忙得熱火朝天,里里外外進進出出,不多時,便將一整車的藥材準備就緒。
程大夫,藥都綁結(jié)實了,您再檢查檢查。老伙計扯下肩上的毛巾擦了把汗,沖著門前的人喊了一聲。
程博鑫客氣地拱了拱手,辛苦老李哥,快進屋喝杯茶,涼快涼快。
不過出點力氣罷了,算不得啥,哪里比的上程大夫慷慨,這么大車藥材捐給朝廷,當真是舍得呀。
程博鑫嘆了口氣,眼下國難當頭,能幫就幫幫吧,勒緊褲腰帶,橫豎都能湊出一些。
爹!東西我都收拾好了。程浩風風風火火地走出來,看到一旁的打理行裝的鄒氏,不禁埋怨道:哎呦,娘!別裝了,包袱都要撐破了,半路再給漏一地,不都白瞎了。
鄒氏一邊塞,一邊紅著眼圈道:我總共四個兒子,兩個都送上戰(zhàn)場了,刀箭不長眼,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這讓我讓我怎么舍得!
程浩風喉嚨一哽,娘,您就不能說兩句吉利話?再說我去的是傷兵營,又不是上陣殺敵,您這犯的可是常識性錯誤。
少給我貧嘴!鄒氏反駁道:刀箭又不認得誰是郎中,還能繞著你走?
程浩風故作輕松道:可我也不是箭靶子呀,干嘛都沖著我來哎娘,你裝這么多雞蛋,我怎么拿呀,你當我過去養(yǎng)雞啊!
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雞都沒有,哪來的蛋!再說,又不是你一個人的,等過去了,給你三哥多分點鄒氏說著,眼淚就下來了,一提你三哥,我這心就
程浩風的目光黯了黯,撫著鄒氏的后背,安慰道:我三哥福大命大,老天爺都護著他,放心吧!
守在那種地方,要啥沒啥,得吃多少苦呀,鄒氏抹了把眼淚,從懷里掏出了兩枚玉佛道:這是我從寺廟求的,刻上名字開過光的,你一個,你三哥一個,戴上求佛祖保佑。
程浩風接過看了一眼道:娘!為啥我的佛這么小,三哥的那么大?
鄒氏無所謂地說道:這次要的急,廟里只剩一個,小的還是老方丈臨時湊出來的,不過你皮糙肉厚,小佛足夠用了,心誠多念兩句阿彌陀佛,比什么都強!
程浩風:
合著自己這個,是買一送一湊數(shù)來的!
等連人帶藥準備妥當,程浩風沖著自己兩位哥哥說道:大哥,二哥,爹和娘以后就勞你們照顧了。
大哥程浩天鼻子一酸,眼圈頓時就紅了。他與浩風自小就不對眼,爭風吃醋,同室操戈,一天到晚的雞飛狗跳,幾乎就沒太平過。
可畢竟血濃于水,都是親兄弟。況且這次,他身為程家長子,本該參軍赴前線的,卻被幺弟頂了缺,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口中哽咽道:不該你去的。
程浩風大大咧咧笑了笑,大嫂懷著身孕,馬上要生產(chǎn)了,全家都指望你呢。再說,我那么想念三哥,早就想過去陪他,這么好的機會,怎能讓你搶了去!
二哥程浩雨嘆了口氣,拍著他的肩膀囑咐道:此去邊關不同往常,前途兇險,行事務必小心!等到了地方,記得給家里來信。
放心吧二哥,我都知道了。程浩風說完,最后走到程博鑫面前,爹,我走了,您多保重身體。
常言棍棒底下出孝子,程博鑫在兒子面前,從來不茍言笑,此時此刻,他一張老臉繃得像塊鐵板,可天知道他有多心疼,生逢亂世,這也是沒辦法,你既已成年,該懂的事都懂了,別的我就不多說了,記住,萬事別逞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盼能將蠻子早日打出去,你和你三哥平安回家過年。
作者有話說:
可能是我心太軟,本以為的虐章,結(jié)果小可愛們普遍反映還好,那我就不內(nèi)疚了哈哈哈,接下來該王爺追妻火葬場了,祝他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