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駱文驕的世界里,對于周圍的絕大部分人或事物,他都將其歸到一個統一的標簽之下,那就是“不討厭”。而能讓他稱之為“喜歡”的東西,絕對是少之又少。
比如籃球。
比如……
見時卻一臉茫然的表情,駱文驕無奈之下,還是開口解釋道:“只是通識課的作業,一張學校的場景畫。”
時卻看著駱文驕像是在繡花一樣描著照片畫,忍不住偷笑著拿過了他手上的紙筆,只簡單地在紙上勾勒了幾下,一個體育場的大致形狀就清晰地顯現了出來。
見他畫得有模有樣,駱文驕難得心平氣和地沒有怪罪時卻搶走了自己的鉛筆,只坐在一邊默默看著。
時卻看他不反對,膽子逐漸大了起來,繼續填補著這幅畫細節的部分。半晌,時卻把畫推到駱文驕跟前,用炫耀的口氣問道:“用不用上顏色?”
“不用。”駱文驕把畫紙拿起來看了看,隨手夾進了書里,頓了頓,有看著時卻道,“多謝。”
時卻眨了眨眼,有些沒想到他會對著自己道謝,嘿嘿笑了聲:“應該的,誰讓你收留我了呢。怎么樣,我畫的還可以吧?我小時候可是專門上過課的。”
時卻還想著,駱文驕好歹也會敷衍著繼續夸獎自己幾句,誰知他卻只是簡簡單單地說了聲:“嗯。”隨后再也沒了下文。
兩個人仿佛又回到了剛剛無話可說的尷尬境地,誰也不理誰。
時卻以為幫駱文驕畫了張作業,也算幫了他一個小忙,多少也能拉近些跟自己之間的距離,可駱文驕一直是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樣子,讓他如今也有些知難而退。
正當時卻絞盡腦汁要想著怎么搭話的時候,駱文驕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房門前,把頂上的大燈關掉,又來到桌前,將臺燈的開關合上。
時卻的視線突然一黑,等反應過來時,房間里只剩下從窗外照進來的一點點月光。
駱文驕二話沒說,直接將裹在時卻身上的被子扯了下來,自己蓋上躺倒在床上。
“你……你要睡了嗎?”時卻孤零零地坐在床尾,在黑暗中仔細地辨認著駱文驕的位置。
見駱文驕半天沒反應,時卻又用腳往前試探了下,輕聲喊道:“駱文驕,你睡了嗎?我……”
他本想問一句自己睡哪,誰知話還沒出口,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拽了過去,整個人直愣愣地撲倒在床的內側。
“睡覺。”駱文驕把枕頭和身上的被子分了一半過去,自己側身往床邊挪了挪。
被子里還是熱乎的,駱文驕的身體在距離時卻不到一拳的地方,像個強大的火爐,時刻散發著暖融融的溫度。
“哦,那……”
時卻剛想說句晚安,就又被駱文驕堵了回去。“不要說話。”
月光淺淺地照在窗前的書桌上,時卻只敢枕著枕頭的一個角,身體又往靠墻的地方挪了半寸,目光不自覺地被黑暗中駱文驕模糊的正臉所吸引,趁著對方并沒看著自己,忍不住偷著多盯了一會兒。
“不許亂動。”駱文驕把被子又往自己這邊扯了扯,眼睛緊緊閉著,沉聲道,“床太窄,別把我踹下去。”
時卻不免覺得有些滑稽,心里還是默默感激這個冷臉王沒有讓自己睡在外側。
“那,好夢。”
半晌,時卻把眼鏡摘掉,忍不住悄聲道。
視線里的駱文驕仿佛又回到了最初見時的樣子,只剩失焦的輪廓。
第8章 坦誠相待
第二天一早,時卻是被謝誠大喇叭一樣的叫聲吵醒的。
在半夢半醒之中,時卻就已經聽見謝誠在走廊里面四處亂串,外加挨個敲門見人就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白凈傻氣的男生”,又或者自言自語著“好好一個大活人怎么就丟了呢”之類的話。
不到五分鐘,整層樓的人都知道,昨天新來的那個叫時卻的男孩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憑空消失了。
時卻并沒對謝誠用“傻氣”這樣的詞形容自己感到暴跳如雷,依舊眷戀著被窩的溫暖,不忍睜眼。但讓時卻徹底清醒的,是頭頂駱文驕那道凌厲無比的目光。
當時卻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在駱文驕懷里待了多久。
駱文驕弓背側躺著,身體已然瀕臨掉下床的邊緣,胸前的位置是時卻不斷侵占地盤的腦袋。在時卻香甜的夢里,似乎把駱文驕當成了家里床上的巨型抱枕,抱起來既溫暖又舒服。
和駱文驕對視的瞬間,時卻飛快地讀出了那道眼神里濃重的殺氣,嚇得連忙爬了起來。
時卻揉了揉亂成雞窩的頭發,有些尷尬地道:“早啊,最晚睡得還行嗎?”
駱文驕面無表情地看著時卻,終于把身子躺正了一些。他的眉眼本就是略微上揚的形態,即使不做任何的表情,死死盯著人看時,也會讓人覺得有些兇巴巴的。
不用他回答,時卻也從他眼下的青黑里讀出了往日里沒有的疲憊。
“你可以走了。”駱文驕閉上眼,冷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