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燁一眨眼,不遠處是衡陽山,身旁是已經(jīng)老了的貴生,眼前是灌滿了水的水田。
自從他得道后,再也沒有做過夢。
“貴生,你還記得你小時候送過花給我嗎?”
貴生愣了愣,隨即笑了,眼中的神采仿佛還是當年那個小孩:“當然記得。”
只是沒有提及當時衡燁為什么傷心。
衡燁也沒想從貴生身上得到什么答案。
“去年收成怎么樣?”
“還好,家里都有些余糧。”
見衡燁提到這些,貴生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歡喜。
沒有什么比家有余糧更開心的事了。
衡燁又問起天氣雨水土壤諸如此類的話,貴生也一一答了。
說話間,衡燁離衡陽山更近了。
站在山道的臺階下,貴生停住腳步?jīng)]在上前:“小山神這次回來待多久啊,上次那位小公子怎么沒回來?”
“嗯,回來住幾天,他最近忙。”
貴生笑呵呵地應:“那小公子面善,村里不少孩子還念著他呢。”
“好,我讓他有空過來看看。”
“那可別,小公子有事忙忙他的,那群猴子就是看小公子好欺負想找他玩呢。”
雖然叫那群孩子猴子,可貴生眼中都是笑意,顯然心里還是覺得這些孩子可愛得緊。
“看我,人老了就是喜歡絮絮叨叨,我秧還沒插完,我先走了小山神!”
衡燁看著貴生的背影遠去,才慢慢走上衡陽山的山路,找到法陣,光芒一閃,就到了山中的木屋。
原先以為這間木屋是“衡燁”的家,如今看來,似乎也是他的家。
或者說,住過一段時間的家。
衡燁走進偏屋,摸著那張竹床,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青衣女子親手做竹床的畫面。
走兩步,碰到一個瘸了腿的椅子,腦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現(xiàn)出這把椅子的來歷。
做工粗糙,細節(jié)處做得也不完美,是小衡燁的作品。
衡燁走到另一間屋子,在記憶里,這里是“娘親”的臥室,樂清重傷睡的也是這里。
不過是隨手打開一個抽屜,就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支步搖。
回想起小衡燁將樂清的首飾全都卸了下來,其中就有這一支。
左右無事,不如現(xiàn)在送過去。
反正陽溪離這里也近。
只是越靠近陽溪,就越覺得不對勁。
衡燁站在岸邊,手里銀光閃爍。
第43章 月恒
“樂清水君別來無恙啊。”
連淮踏著閑適的步伐緩緩走來, 高冠博帶,迎面走來時仿佛御風而行,光看外表, 倒有幾分神仙的模樣,看起來很是唬人。
看到樂清時,連淮嘴上說著客氣話, 眼神卻沒放在樂清身上,而是看著這座精巧的洞府,滿意地點點頭。
樂清斜倚在鋪了柔軟被褥的貴妃榻上, 看起來很是慵懶, 只是看向連淮的眼神有些冷。
“樂清水君這么看我做什么,上次有太子為你出頭, 這次可沒有。”
樂清依舊躺在貴妃榻上, 不說話,或者說根本說不了話, 甚至連動都動不了。
連淮在看過整個洞府之后,將目光落到了樂清身上:“你瞧瞧, 你若是早日接受天界的招攬, 現(xiàn)在何苦受這罪。”
連淮朝著樂清的方向走了兩步, 一直跟在后面低著頭的隨從抬起頭,原來正是當初占據(jù)陽溪的慕堯。
“大人,陛下不是說要帶活口嗎?”
連淮臉色不變,只是眼神突然變得狠厲起來, 嘴角的那一抹弧度慢慢拉平,不過是一個念頭, 低眉順眼的慕堯突然倒地,吐出一口血。
慕堯趴在地上, 艱難地用手臂撐起自己的身體,眼前出現(xiàn)了連淮的衣角,惶恐地抬起頭,仿佛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連淮審視地看著底下的慕堯,又疑心自己想太多。
慕堯不就是這樣嗎,說話從來不過腦子,不過是個廢物而已,而且還是被衡燁廢掉的廢物,沒道理幫著他們。
就在連淮思索的時候,慕堯又抑制不住地咳了幾聲,嘴角嘔出的鮮血中似乎有可疑的血塊。
連淮嫌棄地后退兩步,哪怕心里猜測也許是自己太過敏感,錯怪了旁人也絕不認錯。
后退兩步后連淮頭也不回,竟然連慕堯身上的傷勢都不愿治療。
慕堯癱倒在地,不知死活。
連淮看向樂清,嗤笑一聲:“陛下是要活的,可沒說是留一口氣還是斷手斷腳……你們?nèi)私绲南扇藨摏]那么脆弱吧。”
樂清不回答,閉上眼睛,一副不愿意與之為伍的不屑模樣。
樂清自然長得極美,連淮剛到彌江時便聽說了陽溪水君的美名。
對待美人嘛,連淮自認還是有幾分耐心和包容的,哪怕被拒絕無數(shù)次,也不曾想過害她性命,總想著,若她不是水君,無需護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