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酒杯,目光似是漫不經心地落在周懿身上,又若有所思地移向徐之廷。
“徐總這番話倒是有趣,”她的聲音柔和,語氣卻透著一絲探究的意味。“但真正的問題是,資本是否愿意被藝術所駕馭?”
她的語調不疾不徐,眼神在周懿和徐之廷之間游移,仿佛是在衡量,又似是在等待某種反應。
周懿微微一頓,她感受到對方話語中的隱秘鋒芒,也意識到這場無形的較量還未結束。
徐之廷舉杯走向杜若寧,“資本是否愿意被藝術所駕馭,或許取決于誰在操控籌碼。可問題是,籌碼的定義,又是誰來決定?”
杜若寧突然聳了聳肩膀,友好地和他碰了下杯,“你愿意出席這樣的場合,很難得?!?
緊張的氣氛終于松了下來。
“徐總?!笔⒂魑⑽㈩h首,但目光深邃。
看起來杜若寧和徐之廷認識,他先前并未聽杜若寧提起。
周懿有些不知所措,她本不該感到驚訝,徐氏集團與恒時本就是競爭對手,此刻出現在這里也并不奇怪。
可她心底仍舊升起復雜的情緒,太久了,久到她差點忘記,他們曾站在同一個世界里。
周懿的指尖微微收緊,她意識到自己正尷尬地站在眾人中間。
徐之廷接過侍者遞來的酒杯,指尖微微一頓,緩緩抬眸:“藝術市場的永續復利,周小姐的見解確實獨到?!?
周懿笑得有些勉強,她感受得到徐之廷一直在看她。
他的神色依舊平靜無波,可那目光深處,卻隱隱帶著一絲沉靜而耐人尋味的情緒,仿佛在重新打量,又像是在確認什么。
那種感覺既熟悉,又疏離,像是某種無聲的回溯,牽扯著未曾言明的過往。
徐之廷看向周懿的目光那么直白,連高軒和杜若寧都察覺到兩人間的異樣,但始終沒人開口說點什么。
盛喻的神色未變,但語調微涼:“徐總愿意來,我很榮幸。不知今晚的晚宴對你而言,是否也別有意義?”
徐之廷輕輕一笑,語氣淡淡,卻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鋒芒:“商業的歸商業,藝術的歸藝術,盛總該知道,我們徐氏向來不只是在市場里找機會,而是在創造市場。”
這句話既是回應,也是挑釁。
周圍的人聽到徐之廷的話后,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恒時與徐氏的較量,早已是行業間的共識。
周懿聽著四周那些若有似無的討論,心底忽然明白,自己過去從未真正思考過恒時的定位,更未深刻理解徐氏的影響力。
她看向兩人,意識到這不僅僅是個人之間的角力,更是資本模式的碰撞。
恒時依賴時間沉淀下的信任體系,穩固而保守,遵循收藏、拍賣、市場定價的傳統運作模式,以資本的積累決定話語權。它看似穩如磐石,實則依賴歷史的余韻,而無法徹底掌控未來。
而徐氏,依托全球化資本,正在打破既定規則——它不滿足于現有市場,而是主動創造新的藝術消費形態。nft、虛擬藝術、藝術ip化,它用更廣闊的產業鏈將藝術嵌入時尚、地產、科技領域,使其成為商業敘事的一部分,而不僅僅是收藏品。相比恒時的人脈、政策資源優勢維持市場份額,徐氏則是借助資本與技術重塑市場需求,讓藝術成為一場可無限復制的敘事。
周懿站在兩人之間,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拉扯。
這一場宴會,變得愈發復雜。
宴會廳內,觥籌交錯間,每個人都帶著一種精妙的算計,或疏離,或冷靜,仿佛所有對話背后都藏著一層更深的含義。
她不是第一次站在這樣的社交場合,卻第一次意識到,這里并非自己可以隨意穿行的世界。
今天的盛喻令她恍惚,他就像是這場權力游戲中最得心應手的棋手,知曉每一步該如何落子。
她曾以為他的鋒芒是隱匿的,如今才發現,他從未隱藏。
只是她從未看到真正的他。
側目望去,仍有人不斷上前與他握手交談,他和杜若寧在人群中間,光芒萬丈,仿若天生一對。
一絲不安的情緒在她心底涌動。
她急切地想要離開。
宴會仍在繼續,她借口去衛生間不動聲色地朝宴會廳外走去。
門口,她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摸出一支煙,指尖微微摩挲著煙盒邊緣。
夜色深沉,冷風拂過,她點燃香煙,深吸了一口,煙霧在眼前繚繞,模糊了遠處仍燈火輝煌的宴會廳。
剛才的一切像是一場過于漫長的試探和衡量。
藝術家?這個身份似乎處于這個行業中鄙視鏈的底端。
她是被帶入這場合的,卻不屬于這里,她既不是資本,也不是操盤者,而她所堅持的那些藝術理想,在這些人眼里,或許只是未經雕琢的幼稚。
張安如給她的資金,始終只是她存活的工具,她以為自己足夠清醒,可如今,她才發現,她站在他的世界里,竟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