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有點理解了。
儷姬這樣柔柔軟軟地靠著她,她忍不住在心里想:凡人可真是弱小啊,身體弱小,一不小心就會殘掉、死掉,心靈也是那么弱小,死了哥哥而已,竟然就傷心成這樣子了。
又過了一會兒,胥菀風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好像濕了。
儷姬忍著沒哭出聲音,只是默默地掉眼淚,眼淚打濕了她的肩膀。
胥菀風道:“睡一覺,起來你會發現日月照常升起,生命仍在繼續。”
儷姬點頭就像是在用臉頰蹭了蹭她的肩膀,哭著哭著,睡過去了。胥菀風沒有用法術,親手把她抱到床上,她們都是女子,沒什么好避諱的,她幫儷姬解開了發髻,脫掉了鞋子,最后掖了掖被角,轉身離去了。
胥菀風回到昭太子的近身之處。
卞谷坐在昭太子所在屋子的屋頂上,用了隱身術,往來的人并不能看見他們,卞谷歪歪斜斜地坐著,怎么舒服怎么來,見她回來,笑問:“師姐,你又去看那個小公主啊?干什么了?”
胥菀風:“沒什么,不過是看她嬌弱可憐,又剛經歷了喪兄之痛,所以安慰了她兩句罷了。”
卞谷:“沒什么那你用布起法障不許別人看干嗎?”
胥菀風:“你沒偷看怎么知道我布起法障?”
卞谷:“哈哈。”
笑著笑著,卞谷半開玩笑地說:“你要么把她帶去仙山算了,我們這種人也不可能回去作凡人。”
胥菀風秀眉緊鎖:“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卞谷:“行行,就當我是胡說八道。你是因為百無聊賴,才總是時不時地去看一眼,還是因為百無聊賴,你才會用法術幫她的學生一夜就織好了十匹布。”
胥菀風板起臉說:“那不是為了小公主,那是我覺得那個學生可憐,想要幫她籌到給母親治病的錢,那點錢,也只夠治病而已。”
卞谷稱贊道:“我看師姐你啊,面冷心熱,比我要良善多了。我百無聊賴的時候,只想躺在屋頂曬太陽睡覺,哈哈哈。”
就在胥菀風不知該作何回答的時候,正好看見澹臺蓮州起身了,她說:“不聊了,昭太子起來了。”
澹臺蓮州吩咐侍女說:“去看看慶公主起早沒有,讓膳房多上一份早膳,請儷姬過來跟我一起用飯。”
侍女應諾,去將才睡下不久的儷姬叫了起來。
儷姬比澹臺蓮州想的要早到。
澹臺蓮州輕訝地問:“這么快就梳洗好了?早膳都還沒有送來呢。”
儷姬在郄城時,一見澹臺蓮州總是一口一個“太子表哥”,興高采烈、陽光燦爛地快步走過去,臉上笑容甜美。
而現在,儷姬已經擦干了眼淚,她重新傅粉上妝,畫了一個與年紀不符的艷麗妝容,看著比她實際上十七歲的年紀要更成熟很多。
她蓮步輕移上前,恭敬地跪拜,行了一個正式的大禮:“公主儷姬,參見昭太子。”
澹臺蓮州高坐臺上,看著階下的儷姬,無厭,亦無笑。
只有無邊的寂寞。
他只是端正地坐著,道:“平身。賜座。”
第133章
慶太子的尸身送回到慶國。
澹臺蓮州這件事做得斬釘截鐵,并非完全是為了防止有人搭救慶太子,害怕節外生枝。事實上,洛城哪些人是慶王的探子,他的手中有一份名單,明明白白,一清二楚。
他正是為了讓目前在昭國的三位慶國公主不要為難,以免她們被慶王發以責難。
一切罪過,都擔在他的肩膀上就好了。
諸國的王族和貴族之間代代聯姻。
別說是慶國,就算是其他十三國的公主或是貴族小姐,在昭國的后宮以及貴族的宅院里也都能找出來。
有時能左右時局,但絕大多數時候不能。
若說慶國進攻幽國還算是出師有名,然而,慶國進攻昭國卻沒有出師之名。
大國之間的戰爭雖說你來我往,可起碼得有個名義不是?
慶太子昏了頭地發戰無疑是站不住腳的,就算慶王反應得快,立即發動三千門客為這場戰爭書寫,試圖矯飾成正義,卻也為時已晚。
如今,縱橫四宇,最會寫東西的筆桿子幾乎全部都在澹臺蓮州的麾下。
其中以黎東先生為首,他第一時間連夜寫好了告書,大致是這樣的:
最近,我們昭國遭受了一件非常痛心疾首、道德敗壞的侵略戰爭。
我們昭國的太子可是一位明君啊,你看,他為了建設自己的國家,親自去田里,使自己的雙腿雙手都沾滿了泥土;又為了保護自己的人民,親自拿起弓箭、刀劍,駕駛戰車,這讓他尊貴美麗的手上都磨出了厚厚的繭子,讓他的皮膚也曬黑了;他每日都為了讓人民過上好日子,日以繼夜地處理國家事務,以至于身形消瘦,令人心疼。
在太子的至圣至德的光輝照耀下,昭國人民終于過上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好日子,大家都感激不盡,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