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殷小娘子已經端著熱水進來了。
第98章
先前軍營里人手緊張,軍營里的內務由孟白乙代為操辦,他有管理一個大家族的經驗。
孟白乙找了兩個小兵作他的貼身勤務兵,負責伺候他的起居,幫他穿衣疊被。尋常的貴族身邊起碼要有五六個人,按昭國的王家典禮書籍,太子身邊應該配十二個人。因為澹臺蓮州交代了不要鋪張浪費,最后只安排了兩個。
兩個都是少年,十五六歲的年紀,生得眉清目秀,身姿纖弱。
當時澹臺蓮州還納悶,這兩個小新兵蛋子他怎么都不認識,問了說是新來的,便也沒往心里去。
兩個小兵輪班值夜,一個姓林,一個姓陳。
小林來的第一天就被大白狼嚇了一跳,澹臺蓮州發現的時候,這小孩已經被嚇得四仰八叉地摔地上了,而白狼變大了許多,站起來得有兩米多那么高,整個兒地站在床上,齜牙咧嘴,兇氣四溢。
當時澹臺蓮州愣了愣,用了言靈咒:“縮小!趴下!”
白狼瞬間變回了平時的大小,如被掐住后頸按著頭似的趴了下去,但是一臉不服氣,還是沖小兵哈氣。
澹臺蓮州走過去揍了一下它的腦袋,這非常罕見,卻沒有訓斥它,納悶且好笑地說:“你今天怎么了?平時不是都不愛到我的床上,我抓你上來你都不來,今天不光跳上來,還兇小孩。這小孩哪里招你惹你了?”
白狼忠心護主這一點,澹臺蓮州是毫不懷疑的。
澹臺蓮州轉念一想,難道是這個小兵有什么不對的地方被白狼發現了?于是把人叫起來,親自搜身一遍,什么都沒發現。
這小細胳膊摸上去仿佛他輕輕一用力就能折算了,小身板也跟瘦精精的排骨似的,一點肌肉都沒有,左看右看也不像是會對他造成威脅啊?
他在檢查的時候,白狼還跳過來,不高興地圍著他轉,時不時地低而短促地嗷叫兩聲。
澹臺蓮州心想:孟白乙辦事細心,一定已經仔細調查過身世背景了,應該不會有危險啊。
他問小兵:“你剛才想做什么?”
這孩子不知何時已經面紅耳赤,跟喝酒醉透了似的,別說臉,脖子都紅透了,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說:“按孟將軍吩咐,我打算躺上去給太子您暖、暖床。”
澹臺蓮州一開始甚至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有哪里不對,他思忖自己有深厚內力,最近天氣也不冷,也沒到需要暖被窩的季節啊。
接著他才在對方亮晶晶的目光和略帶嬌態的神態中明白過來,心下恍然大悟——原來是那個意思啊!
澹臺蓮州一本正經地說:“最近天不冷,不用暖床,你整理下床鋪就好。”
回頭他就去問了孟白乙。
孟白乙毫不猶豫地承認了:“臣聽說您喜歡男子。那兩個少年正是送給您解悶的,雖不甚美貌,但是懂事聽話,都是調教過的,您隨意用就是。”
澹臺蓮州一時無言以對,只覺得被雷劈中似的,從頭到腳一陣一陣地發麻。
孟白乙機敏,立時察覺出他的異色,善解人意、小心翼翼地問:“太子可是不中意?那我再給您換兩個。”
澹臺蓮州嘴唇嚅動,想辯解,卻一下子不知該如何說才好,便見孟白乙試探地問:“莫非,太子是喜歡那種個子高、身體健康的?只是,若是按照與您成過親的那位來找人的話……那等姿色實在難找,還請太子將就一下。”
他說這話時一派坦然,像是在說重要的公事一樣,眼神的意思仿佛是:這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太子您喜歡怎樣的,我都有辦法給您搞定。
這什么意思?這是按照岑云諫的標準來給他找男寵?
澹臺蓮州連忙板起臉,態度堅決地拒絕了:“不用,不用,不用給我找。我何時說我需要暖床的了?叫他們只做打掃就行了。我又不是廢人,不至于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孟白乙一聽,知道他不喜歡,也正色起來:“是,我會囑咐下去。”
但那兩個小孩還是留了下來。
澹臺蓮州不把他們當成個玩意兒,卻也不愛時時與別人說教。
他自己也明白,他的許多想法不光是與昆侖的人不同,也與世間的萬千凡人不同。
他一直知道,黎東先生、孟白乙他們有另一套看待世界的想法,求同存異便是。
上輩子加這輩子,他也三十幾歲了。
許多平民人家的男人在這個歲數都已經作父母了,他看著兩個少年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好不慈祥和藹。
而后若是得空,還會讓他們學文習武,不知不覺成了他的半個學生。
澹臺蓮州看少年小兵是孩子,他看殷音也是。
小姑娘把水倒在了木盆中之后,低眉順目地跪下來,伸手要給他洗腳,剛摸到他的鞋背,都沒脫下來,澹臺蓮州就把腳給挪開了。
殷音說:“太子,讓我給您脫掉鞋子洗腳吧。”
澹臺蓮州訕訕回答:“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