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她其實聽過不少。
曾經也覺得不對過,但她不敢去問師父,怕師父知道她還在與澹臺蓮州來往,會受到責罰。
而且,而且澹臺蓮州也很體貼地跟她說過,怕她為難,在外面遇見的時候,裝成不認識也沒關系。
說阿尚他有心眼吧,他能大咧咧地直接上門來問。說他缺心眼吧,他這會兒又能從江嵐的沉默中讀出他家王兄真的吃了不少苦。
阿尚:“王兄從不跟我們說,他太溫柔。”
他越是溫柔,就受了越多的委屈。
太會忍耐了。
兩個孩子都模模糊糊地如此感覺到。
江嵐回憶著,惆悵惘然地說:“我一直覺得他不太快活,卻不知為何。明明在仙山上的時候,他什么都不缺啊。”
阿尚雙手捧腮,他也想不通:“我覺得王兄現在也不太快活,他現在也什么都不缺啊,他要什么就有什么,還有那么多人愛戴他。”
兩人有了相似又不盡相同的困惑,在一起思考起來。
江嵐:“他以前很愛很愛仙君的,你不知道,他為了救仙君,差點把自己的命都弄沒了。”
阿尚:“是嗎?可我覺得王兄不怎么惦記那個大仙人。倒是有一回,他給我講了故事以后,說了一句,他說,‘希望來生能生在一個和平的世界’。”
江嵐:“欸?”
阿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下了椅子,又向江嵐作了一揖,道:“謝謝姐姐為我解惑。”
又說:“原來你也沒那么兇。”
然后揚長而去,打算去告訴二哥。
過了兩天。
江嵐再遇見阿尚時,那群孩子正在一起玩,一會兒玩老鷹捉小雞,一會兒跑去用樹枝在地面上畫畫,猜是什么東西。
江嵐看得目不轉睛,嘟囔:“真幼稚。”
阿尚玩得很入迷,發現她在,對她招了下手,跑過來,問:“姐姐,你也要一起玩嗎?”
沒等她拒絕,就不停地邀請她。
她還沒說話,左禪跟梅英彥已經加入其中。
左禪:“等回了昆侖,肯定不許我玩了,我要趁機多玩幾下。”
梅英彥:“就是就是。”
江嵐眉頭緊鎖,臉頰微紅,沒有說“好”,只是默默地走了過去,就像是她是不得已加入的一樣。
蘭藥對她還是沒好臉色,忽地問:“你幾歲?”
江嵐:“十二。”
蘭藥:“我十三,還是我大一些。”
江嵐:“你沒我高。”
兩人拌嘴拌了半天,邊上的喊她們:“別吵了,來玩了。”
兩個小姑娘對視一眼,都想要在游戲中拿個第一,才能爭得這口氣的。
不遠處的士兵看見這幅景象,去稟告澹臺蓮州。
澹臺蓮州聞言一笑,揮揮手:“沒事,本來就全都是小孩,讓他們玩兒吧。”
三天以后。
江嵐已經跟軍營的孩子們混熟了,她收起法力,也不嫌棄游戲幼稚,每天沉迷其中。
這天,正跟大家一起玩抓人游戲。
她蒙著眼倒數了一百秒,數完問:“躲好了沒?我要把你們每個人都抓出來!”
結果一睜開眼,一轉頭。
看見一個出乎她意料的人站在面前。
江嵐被嚇得魂飛魄散一般,臉色煞白,瞬間收起玩心,也不敢笑了,畢恭畢敬地行禮道:“見、見過鈞天仙君。”
第83章
岑云諫倏忽而來,身姿隱逸。
他一襲隱鳳棲翼的雪白道服,頭上未戴金玉發冠,僅用一根桃木枝束發,仍是矜貴的,但不比在昆侖時的莊嚴威盛。
一雙鳳目中眸光流轉,是冷淡,卻并不鋒利。
江嵐等人從未在昆侖時見他打扮成這樣過。
打一眼看過去,看見不敢認,脫口而出喚了“鈞天仙君”以后,江嵐還懷疑自己叫錯,也許這人是個長得像仙君的貴公子。
然而岑云諫的頷首給予了她肯定的答復。
左禪與梅英彥化作一道飛影奔躥過來,恭正行禮。
不過須臾之間,被抓包的江嵐被嚇得出了滿頭的汗,她深深低頭,昆侖的清規戒律仿佛一瞬間重新出現,重重地壓在她稚嫩的肩膀上。
完了。完了。
被仙君抓到在玩耍,這下會不會被處罰?
然后岑云諫卻狀若無事地問他們在凡間生活得如何,都做了哪些事,又有何感悟。江嵐冷汗冒個不停,卻已冷靜下來,硬著頭皮,一五一十地回答。
答到一半,阿尚跑了出來,因在仙君的背面,沒看清人是誰,咋咋呼呼地跑過來,朗聲問:“小嵐姐姐,你怎么不來找我啊?我躲了半天,我都蹲麻了,是不是把我忘了?……哎呀!這是誰?”
岑云諫轉頭看他,阿尚像是被嚇得奓毛的貓咪一樣,剎住腳步,驚恐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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