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拿著的是一把妖弓。
這樣稱呼是因為這把弓是用他們在碎月城時殺掉的妖魔筋骨制作而成,但自做成以后,就沒有人能將它拉滿弓。
楊老將軍知道阿鸮箭術好,就把這把弓拿給他試一試,沒想到被阿鸮拉了接近滿弓,于是干脆將這弓送給了他。
澹臺蓮州的吸引力立時被勾了過去,眼睛一亮,站起身來,喊了一聲:“好!”
他快步下臺階,走到阿鸮身邊,驚喜地問:“阿鸮進步了好多!”
阿鸮的皮膚看上去比以前更黑了,他得一句夸獎就高興得不知所措,臉蛋黑里透紅:“阿鸮,想、想幫忙!公子才厲、厲害,阿鸮比、比不得。”
阿鸮今年才十七,比他矮半個頭,在澹臺蓮州看來還是個大孩子,笑道:“哪里?我捫心自問,我的射藝可不行,阿鸮比我厲害,前途無量。”
這一年半來,阿鸮苦練箭術練得很辛苦,手上磨得都是血泡,拉弓拉得肩膀胳膊疼。
這些日子有多辛苦,現在被蓮州公子稱贊就有多滿足。
公子身邊圍著一群厲害的人——黎東先生自不必說,出謀劃策如鬼神之筆;秦夫人籌算一絕,就是后來他們的隊伍擴充到三千多人,她還能把所有人都安排得妥當;楊老將軍與碎月城的人還有孟將軍都是極其出色的將士;連年紀最小的蘭藥妹妹,都能溝通禽獸,把妖軍地點和數目都摸得清清楚楚。
只有他,好像是個無用之人。
總是派不上用場。
阿鸮揉揉婆娑的淚眼,正要回答蓮州的話,卻沒發覺一片陰影落在了他們的頭頂。
突然,他被狠狠地推開,聽見澹臺蓮州冷聲道:“阿鸮!躲開!”
在旁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澹臺蓮州往天上出了一劍。
一聲錚鏦!
數片被切斷的羽毛飄落下來。
半妖半人的鳥妖饒有趣致地盯著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牙。
澹臺蓮州一見他的相貌,脊背一寒。
這青藍色的短發,和一金一紅的鴛鴦眼,與上輩子抓他的那個魔將何其相像,乍一眼看去,他還以為就是那個魔將。
仔細分辨能發現不是一只妖。
這位的頭發短,顏色淺一些,鴛鴦眼的顏色也不一樣。
抓他的那個魔將是左金右紅,而這個是左紅右金。
那個性格沉靜,這個囂張跳脫。
這是那對魔將兄弟里的弟弟,后來被仙君抓住的那位。
澹臺蓮州呼喚:“小白!”
白狼飛身到他身旁,在半空中時就旋身變大,跳到最高點,差點捕住了鳥妖,卻在將要碰到的時候,鳥妖往上飛高了一寸。
如在戲耍它一般。
小白與之擦邊而過,遺憾地落地,護在澹臺蓮州身邊,作躍躍欲戰之姿。
鳥妖打量著它,得意揚揚地說:“哦,這就是那只白狼啊?”
“原來是個還不能化形的小妖,哈哈,都沒發現我來了吧?……我們妖魔中怎么出了這么個丟人叛徒,被仙人抓住就算了,竟然有服從于一個凡人的?”
白狼一言不發,只是從喉嚨底滾出悶雷般威脅狠厲的聲響。
碎月城的將士們也已抄起武器,擁向澹臺蓮州的身邊,阿鸮也拉弓指向天空。
鳥妖拍著翅膀懸在空中,掀起的亂風在寨子里躥來躥去。
他第一次被這么多凡人這樣用武器指著,很是新奇,以往他遇見的所有凡人一遇見他都是直接鬼哭狼嚎、屁滾尿流地逃跑,他很喜歡聽這種聲音。
他看了一圈,撇了撇嘴,嘀咕:“都沒有女人和小孩,全是老人和男人,不好吃不好吃。”
再盯住澹臺蓮州,舌尖舔了下牙齒和嘴唇,吞咽涎液地想:只有這個又白又漂亮,看上去好像有點好吃。
站在練兵場正中心的澹臺蓮州卻收起了劍,他仰起臉,展開緊蹙的眉心。
在這緊要關頭,他越是顯得冷靜沉著,道:“達骨羅魔將。好久不見了。”
鳥妖被叫出名字,微表驚詫:“咦?”
在過于懸殊的實力面前,澹臺蓮州覺得沒必要打,小妖還可一戰,魔將就算了吧。況且他身后還有這么多凡人。假如他只是自己逃,帶上小白,興許還能逃得掉,卻不能連累好不容易才活下來的碎月城將士慘遭殺害。
澹臺蓮州平靜地說:“我跟你走,放過其他人。”
鳥妖原想把這些擅自從萬妖域逃走的人全部殺了,以儆效尤,此時卻因為被澹臺蓮州這好像跟他很熟的樣子而弄迷糊了,問:“為什么?”
澹臺蓮州:“你不就是來抓我的嗎?”
鳥妖:“……”
澹臺蓮州想:一口一個凡人,而且岑云諫前腳剛走,除了因為發現他是岑云諫的伴侶而來抓他,還能是因為別的嗎?上輩子就因為這個原因抓了他一次。
鳥妖歪頭,問:“你怎么認識我的?”
澹臺蓮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