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長睫,將那兩根手指上的晶瑩藥膏都擦凈,又順帶擦了整只手。
唇角逐漸抿直,眼底也漾開幽深。
“好了。”
她說,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抬頭對她笑,也道一聲:“好。”
再去到湢室,除去將巾帕洗凈,搭在面架上晾干。
他也將自己的雙手在一盆清水里,仔仔細細地洗了一遍。
回轉(zhuǎn)內(nèi)室,先到那盞燈前。
他低問:“我熄燈了?”
床帳內(nèi)的她,輕應(yīng):“嗯。”
俯身吹滅花旁的燈火,他在明瓦窗透進的昏昧月光里,走到床畔,對已睡慣了外側(cè)的她,溫聲道:“我睡外邊吧,明日要早起,睡里面不當方便。”
窸窸窣窣地,她在被褥中磨蹭著,緩慢地移到床里。
他也坐了下來,脫鞋上床,放下兩側(cè)的紗帳,平躺了下來。
與側(cè)身的她,躺在一張床上。
時隔長遠地,仿若三秋,他們又睡在了一起。
同蓋的胭脂粉織錦被里,積聚的溫度攀升交融,兩人皆閉著眼,彼此呼吸清晰可聞,一時都未睡著。
窗外的蟲鳴低低地唱著,隱約有雨絲斜落窗欞。
衛(wèi)陵終于禁不住側(cè)過身,在被中的手摸索著去抱住她的腰,身體貼上了她的后背。
“不準碰我。”
她的手肘朝后擊打過來,被他攔住壓制了。
他輕輕地說:“曦珠,我還有些頭疼,讓我再抱一抱,好不好?”
他違背許諾,含著哀求一般。
“我不亂動。”
于是,她沒有再動了。
只說:“我要睡了。”
“嗯。”
他應(yīng)道。
但她的要睡了,卻長久地清醒著。
在他的手隔著一層薄薄的杏色衣料,放在她的腹部,感受到她這些日的消瘦,不再有之前養(yǎng)出來的軟肉時,他心里酸脹。與此同時,克制不住地想要親近她,手游移著到了她的腰。
“你不要得寸進尺。”
她驀地出聲,要掙開他的懷抱。
但她的手腕被攥住,一把按在了枕上,緊跟著他翻身起來,雙膝跪在她的兩側(cè)。
青帳內(nèi)的光線微茫。
曦珠抬眸看居高臨下的他。男人是不是都是一個樣子,給點甜頭,就蹬鼻子上臉。
但他俯視著她,卻神情虔誠,語氣溫柔地問她:“曦珠,我給你舔,好不好?”
他知道,她喜歡的。
他望著一直不說話的她,沒有遲疑地低下了頭。
他想親吻她,但她偏頭避開了,不讓他碰她的唇。
他頓了頓,轉(zhuǎn)而向下,輾轉(zhuǎn)去往另一個蜿蜒的地方。
片刻前洗凈的手,也沒有停下。
她垂眼看他的動作,咬緊了唇。
有一件事,她得承認。
盡管她再如何想要遠離他,但當兩人的身體相貼時,她總能輕易地被他挑起情。
他熟悉她身體的每一處,知曉該如何讓她沉溺,被他掌控。
就如此時,她攀著他的肩膀,指間有他散落的發(fā)。
微疼之中,酥麻一陣陣攀爬脊背,沒忍住握緊了手里的長發(fā)。
曦珠不知自己原本就是這樣的女人,亦還是前世與傅元晉在一起后,才會變成這樣的。
但這并非很重要的事,至少現(xiàn)在的她,是快意的。
可她還是俯下身,抬手挑起了身前之人的下巴,那里一片濕淋。
她問:“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吃絕子藥的事?”
剛成婚時,公爺和姨母談及子嗣,他說自己不喜歡孩子,嫌棄得很。
衛(wèi)陵的頭發(fā)被她抓地發(fā)疼,下邊也疼。
手上的動作卻并未停下,他望著水眸瀲滟的她,默地點頭,道:“是。”
鼻息滾燙,曦珠的聲音發(fā)顫,問:“所以我們成婚那晚,你才吃那個藥的嗎?”
前世自己吃避子湯和絕子藥,帶至的后果,是來月事時,痛到恨不得去死的場景。
他吃的那種避子藥必然是有后果的,但她沒有問鄭丑。
起初,她以為他是真的不喜歡孩子。
現(xiàn)在,卻知道了原來他早已得知一切。
心中酸澀,但也流淌著暖意。
以及更深的迷茫和混亂,但現(xiàn)下的她,還不明白為何會有這般感受。
只是凝視眼前這張英朗沉肅的面容,過去將近兩月,仍覺得有微妙的陌生。
他和她一樣,是從前世重生而來,知道她的所有事。
除去所謂的愧疚,她是否知道他的愛呢?
今生在一起的這些年,她是能感覺到的。
她仰身以手蓋住了眼睛,也遮擋了目之所及的他。
衛(wèi)陵埋頭下去,在比往昔更為緊張的澀楚中,低聲道:“除非你想要了,我們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