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蜉蝣夢(修后段)
月色落在他寬闊的后背, 渡了一層淡蒙的光影,他始終抱著她,不曾松開半分。
久到曦珠的手, 被他的雙臂緊楛得發(fā)麻,胸口也微微窒息的,快要喘不過氣。
她不知他還要抱多久,頭才能不疼了。
盡管確實如他所言, 他頭疼得厲害,但絲毫不妨礙他抵著她, 越發(fā)迫近。
她無法忽略那股感受, 只得試著挪了挪腿,不想挨他太近了。
但小腿被他壓得嚴實, 他不想放她走, 她便離不開他。
卻仍是低垂著腦袋,靠在她的頸窩,潮熱的氣息落在她的肌膚上,不時地從嗓子里吐出低低的悶哼。
間或小聲地,喚她的名。
“曦珠……”
她沒有回應過一聲,他依舊樂此不疲地叫,透著委屈一般,希冀她也能抱一抱他。
但她沒有上當。
“好些了嗎?”
她終于開口, 語氣里摻雜一絲無可奈何。
他不敢過分,怕她又縮到不愿意讓他碰觸的地方去, 只好戀戀不舍地,松開摟住她腰的手, 垂眸點頭道:“好多了。”
“那我去睡了。”
頭疼好了,天至深夜, 人也困乏得該睡了。
曦珠看了一眼臉色好轉許多,但眉眼疲倦的他,低道:“你也早點睡,明日還要早起。”
這段時日,他都是天不亮就起來,已經(jīng)許久未睡過一個好覺。
說著,她就要下榻去,目光忽而凝滯,落在了他的額角。
那里被圍屏撞出的傷口,正斑駁地泛著青紫,凝固的血粘在腫脹的皮肉上。
她的這一停頓,落進了一雙漆黑而失落的眼眸。
衛(wèi)陵凄楚殷殷地望著她,小心翼翼地詢問:“我可不可以回床上睡,這張榻太硬了,我夜里睡不好覺,起來總是腰酸背痛。”
他怎么會睡得好,她就在隔著七步之距的床上,他卻要夜夜忍受著靠近的渴望。
曦珠一時沒有回應,抿緊了唇瓣。
低落的視線,在他緊抓著膝上霜白單褲的手背,青筋遒勁。指關有些泛白地用力,在緊張她的回應。
又聽到他說:“我保證不會碰你,好不好?”
他的語調都透出一股疲憊無力來,仿若在讓她相信他的保證。
盡管片刻前,她的掙扎被無視,她被他強行抱在懷里。
但在這一刻,曦珠卻不知該說什么。
困難的無言中,被緊盯的期盼里。
她再次張口,說出的是:“我去拿藥,給你的傷上藥。”
話音甫落,衛(wèi)陵便明白了,她是答應了。
笑意克制不住地從眼底蔓延至眉梢,他動作迅疾地先她一步下了羅漢榻,并將她要放下的雙腿重新挪到上頭,忙不迭地道:“你沒穿鞋,別踩地上涼了,我去拿!”
曦珠怔看他興奮地跑去了外間,就在眨眼間,回來時,手里拿了一盒子藥。
并到桌前,“噌”地一聲擦亮火折子,點燃了上面的一盞青釉燈。
端著燈走來,將它放在花幾上,那盆秋海棠的旁邊。
火光驅逐方寸之地的昏暗,籠罩出一個明亮的地界。
他對著她坐了下來,把藥遞給她,揚起的唇角想要平緩,卻如何都不能順了他的意思。
只能憋著笑,悄聲道:“勞煩表妹了。”
曦珠看他這個樣子,便有些后悔了。
暗下咬牙,到底接過藥盒,跪坐在榻上,動作有些麻木地打開盒子。
幽幽的苦味裊散,伸出手指沾了乳白的藥膏,神情一派平靜無瀾,給他額頭的傷處抹藥。
衛(wèi)陵躬著脊背,塌下肩膀,方便她為他上藥。
仰起臉,正對她垂落的目光,也看到了她微鼓的白皙腮畔。
她在生他的氣呢,卻也沒有拒絕他。
他實在忍不住高興,面對著她,笑地眼眸都彎成一道月牙,逞意片刻前,他又一次成功“欺騙”了她,以頭疼發(fā)作的名義。
曦珠稍稍使力按了下他的傷,登時見他皺眉,輕嘶一聲,張了張口似要說話,最終沒有,只作可憐模樣地望她。
他的這副模樣,曦珠其實有些回憶起來了。
前世國公和大表哥還在的時候,他偶爾會有這般神情,但后來就沒有了。
如今這般,是因這一世的衛(wèi)家,不會再入前世的泥沼了。
抿唇將他頭上的藥抹開后,她放下手。
“藥擦好了。”
也在此刻,她才意識到并未洗手,便碰他的傷口,頓了頓,見他有些意猶未盡的眼神,她又一次要下榻去。
手臂卻被握住。
衛(wèi)陵又一次先她一步下去,在她反應過來前,陡然一把抄起她的腿彎,將她整個人輕巧地攬進懷里。
“做什么!”
她蹙眉拍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