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dāng)他有該種感受時,必然有事要發(fā)生。
他想到了正趕往京城的叔公。
不敢再往深處去想,同時,混亂的思緒被一道問詢打斷。
“她如今是否平安了?”
抬頭,見是走到跟前的衛(wèi)陵。
一雙深若寒潭的眼眸,在凝視他。
王頤擰緊的眉頭未有松懈。
他未再進到內(nèi)室,但隔著這般距離,仍然算出:現(xiàn)今的三夫人怕是魂魄不穩(wěn)。
他如實告知后,正要說出法子。
但話音落下的一瞬,便聽到衛(wèi)陵急迫道:“你想想辦法!”
他害怕再發(fā)生離魂的事。
王頤看著衛(wèi)陵,沒有猶豫道:“我還是要用你的血。”
于是,他再次看到那把唐橫刀被抽出,銀光的刃割破深可見骨的傷,血頓時流了出來。
以鮮血混入煙墨,畫成另一張符紙。
書案前,他將鎮(zhèn)魂符交給身邊的人,叮囑道:“這張符壓在她的枕下,將這三個月過去,便可以燒掉了。”
衛(wèi)陵接過符紙,默地點頭。
他送王頤離開。
這幾日,人一直住在破空苑的偏房,王家那邊來人催促過幾回。
兩人一同走出外廳。
“王頤,你記住了,若是我告知你的那些事,泄露出去半點,我一定要你的命。”
在人走下臺階時,站在階上的人,再次道。
王頤回頭,也再次鄭重道:“衛(wèi)陵,你放心。我便是死了,也絕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直到爛在我的肚子里。”
衛(wèi)陵目送青墜將人送出院門,再不見一絲蹤影。
轉(zhuǎn)身回到廳中,去見鄭丑。
一炷香前被親衛(wèi)接來,都還未及喘上一口氣,便給他包扎手上的傷。
衛(wèi)陵對他道:“勞煩你在此等候,等我夫人醒了,你再給看看。”
鄭丑已從蓉娘口中,得知三夫人醒過一次,卻又睡過去。
現(xiàn)今觀三爺不急,他也不急。
洗凈手后坐下,吃起蓉娘送來的茶水糕點。
衛(wèi)陵吩咐過后,邁步走進內(nèi)室。
床上的人已經(jīng)睡著。
他在床畔看了片刻,才坐了下來。
而后伸出手,將蓋在她口鼻處的被子,輕輕地往下掀了些,不至于讓她呼吸艱難。
收回手時,指上猶殘留著,她潮濕的氣息。
將那張符紙折疊成一個三角,塞在軟枕的縫隙中。
逐漸地,她輕微急促的呼吸,變得勻緩了。
衛(wèi)陵坐在她的身后,偏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她沉靜熟睡的側(cè)顏。
不知望了多久,直望到落山的夕陽暮色,透過窗子照進來,落在她鋪落在床的發(fā)絲上。
似是柔滑的綢緞上,渡了一層淡薄的金光。
她再次醒來,并轉(zhuǎn)過身,終于看向了他。
但在下一刻,便移開了視線,將眼落向他身后,幾上那盆蔥郁的秋海棠。
那是他送給她的花。
曦珠想起了那天,今生她十六歲的生辰,他帶她出城,去山莊玩。
那一天,她很高興。
卻也很擔(dān)心,因他即將前往北疆抗敵,她怕他,再如前世的那個人,一去不回。
衛(wèi)家會再落入前世的破敗境地。
甚至他對戰(zhàn)事的毫無經(jīng)驗,讓她愈加害怕。
原來,一切都是……她一個人的虛想。
她聽到了他溫柔的嗓音:“我讓鄭丑進來,給你看看。”
他從來不會用這樣的聲音,對她說話。
曦珠沒有去看他的眼睛。
不去看,也感到了灼熱。
在鄭丑來至內(nèi)室,換下床畔他的位置時。
“煩請夫人將手搭在脈枕上,我給夫人診脈。”
她從被子里伸出手。
她感到身體的乏力,想快些好起來。
同時,也看向了鄭丑。
這般醫(yī)術(shù)精湛的人,在前世就為他做事了,為何這一世,會出現(xiàn)地這樣早?
是因國公的眼傷,以及那滿身的傷病。
他是為了他的父親。
曦珠躺在仿若幻夢的、成婚前挑選的青帳內(nèi),回想起了諸多這樣的事。
也聽到了外邊,他詢問鄭丑的沉聲。
是關(guān)于新開藥方,有哪些需要忌口。
“睡這么久,身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床邊,又換了人,是她的親人。
曦珠抬起沒多少力的手臂,給蓉娘擦掉臉上的淚,勉強笑道:“我沒事了,您別哭。”
她確實躺得久了,有些不舒服。
想要起來走走,也正是用飯的時候。
蓉娘已將今日的晚膳端來,就放在榻上的小桌。
曦珠要起床穿衣,過去吃飯。
她很餓,肚里在抽緊地發(f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