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恨意一般,極響的一聲。
伴隨地,是他壓抑到極點的悲愴。
“既然如此,你便陪著我一塊死!”
她再次陷入灰茫的囚籠。
……
昏暗之中,似乎從哪里傳來輕微的細聲。
是利刃劃破喉管的“刺啦”,接著鮮血噴出的“噗嗤”聲。
艷紅飛落絹白罩燈,透過一層薄紗滲進去熄滅了光。
王壁倒在了血泊里,連同手中正要放下的幡旗墜地。
被蔓延開的熱血濕潤浸透。
死之前,他一雙睜圓瞪大的眼,驚恐地仰向轉去桌案后坐下的人。
傅元晉隨手將染血的長刀撂在案上。
從衣襟內取出帕子,將嘴角溢出的血擦凈。以及臉上濺跳的殘血。
王壁一死,從此便沒有誰再能找到她了。
他不會容許她再見到其他人。
他闔上雙眼,背抵椅背。
開始等待刑部的官員上門。
卯時二刻,刑部右侍郎領圣旨及尚書之命,前往在京的傅府。
以通寇之罪,捉拿叛國嫌犯:被剝去峽州總兵及其他官職的傅元晉。
帶兩列禁軍闖入,立即按住府中的所有隨從和閑雜人等,驅趕一處墻角看守。
待十幾個人循著腥重的血腥氣味,尋到一處院落時。
推門而入,驚見里面的駭人場景。
室內黑黢,擺放在桌的香灰,被破門的春風吹斷最后一截。
一穿藍袍的道人喉管斷開口子,倒在一灘陰冷的紅中。
一穿煙墨衣袍的人坐在案后,聞聲抬頭,一雙狹長的褐瞳望了過來。
他鼻息緩出口沉氣,起身走近門口。
門外一堆震嚇住的人,頓時戒備地豎起刀劍。
“許執人呢?”
傅元晉問。
刑部右侍郎慌亂中穩住心神,皺眉道:“緝拿人犯不必尚書大人動身。”
原本該是他的上官許尚書親自來捉拿這等奸惡之臣,但聽聞家中出了意外,只得臨時指派了他來。
他正要拿出圣旨來宣,再詢問眼前殺人之事,這可是罪加一等!
面前的人已經伸出了雙手。
“上枷吧。”
他以為許執會親自過來。
但也無礙,左右審罪他的,會是許執。
到時候,他會將柳曦珠的事告訴給許執。
晚個一天半天,許執也不會見到柳曦珠了。
誰也不會見到她。
火把跳躍著光焰,照亮整個府宅。
烏泱泱的人群,圍簇一個披戴枷鎖的人往外走。
在走下臺階時,不遠處的長街盡頭,忽至急促的馬蹄聲。
抬眼望去,未明的濃陰天光中,一身素白衣袍的人,駕馬疾馳。
不過轉瞬來至跟前,倉惶翻身下馬。
刑部右侍郎不及上前阻攔,來人已緊抓住傅元晉的衣襟。
“傅元晉,我的三叔母呢!”
手上枷鎖無法掙開,傅元晉被勒地喉嚨似又要涌出血,疑惑地看著滿面暴躁卻欲哭的衛朝,細窄的眼皮沉了幾分,問:“你從哪里知道的?”
“我問你!她人呢!”
“你不會找到她的。”
“衛朝,你覬覦你的三叔母?”
他遲疑一剎,猜測的疑問出口,卻立即得到了失措的反應。
便在這一刻,傅元晉竟然才看出衛朝那些藏匿眼底的心思。
“真該讓她知道你這個侄子的齷齪,更該讓你的三叔知道,哈哈哈……”
該死!當初早該弄死衛朝!
不至于養大這樣一個心腹大患!
他不相信衛朝找尋他通寇的把柄證據,僅僅是為了仕途和衛家的前程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柳曦珠究竟還惹了多少風流債!
笑音未落,憤怒狂躁沖涌上腦子,傅元晉猛然抬起手上的木枷,用盡全力地,往 眼前之人的臉砸去。
“住手!都給我住手!”
刑部右侍郎急地喊道,忙叫人去拉。
……
四周陡然卷入紛亂。
第162章 黃粱夢破(十六)
“我們自從上京來, 便沒有享過一天的福,要吃什么要用什么,和個乞丐一樣要在你媳婦面前討要。你也裝地對我和你哥哥侄子好得不行, 真的臨了事頭,卻把你哥送進牢里去了!”
“是要人活生生把他打死啊!”
“二啞巴,你哥死了,我也干脆死了算了, 到地底下去給你許家的列祖列宗好好說道,你這個有出息的子孫, 只會想著自己, 全然不顧家人的死活!吃里扒外的東西!”
一雙憤怒含淚的眼,望著將要出門, 一身緋紅官袍的小叔子。
即將迎來曙光的清晨, 許府門口堵住了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