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看一看無妨,不若他要親自去請王壬清了。
頭疾又在作痛,衛陵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脾氣,要冷靜考慮。
但在他轉身,往前走了一步后,身后的人還沒跟過來,他猝然回頭,見王頤還愣站在那里。
“我讓你跟我過來!”
話音出口時,他拉住人的手臂,幾乎是扯了過去。
鄭丑也起身,跟隨在身后,一同走進室內。
王頤踉蹌兩步,幾乎是在恍惚中,第二次走進了夫妻居住的內室。
甚至不及看清周遭的布置,只在見到床上躺著昏睡的人時,一剎那,他的眉頭立即深深皺起。
“你幫我看看她,她是不是失魂了?”
耳畔,是衛陵迫切的啞聲。
招魂,王頤年幼時聽父親和長輩談論過。
用以寥解世人相思的一種術法,但會對招魂的道士,以及招魂者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因此,極少有人會來王家,尋求這種詭異的術法。
不是太過思念亡者,不會損壞活著的自身。
畢竟故人已逝,無論如何,也不能真正回來了。
且這種術法,唯有王家在江南的一個分支精通。到了今時,會招魂的唯有他的那個叔公,叫做王壁。
兩年多前,他去江南祭祀過世的族老時,曾見叔公招魂。
族老在深夜意外病逝,并未留下只言片語,因此需招魂,得知遺志。
而孫輩中最被寄予厚望、且壽數長遠的他,便被作為招魂者,聆聽族老閉眼前,尚未出口的話。再轉告族人。
那是王頤第一次體會到招魂的奇妙,更在之后的數月,去尋叔公,想要學會。
便連他的父親,也不會這門術法。
用叔公的話說:“要學會招魂,是需要一些緣分和天分的,并非每個道士都會。”
而他恰好有那個緣分,也有那個天分。
于是,在江南水患漸緩的那段日子里,他跟隨叔公,學習了這門術法。
那時,不過是為了興意有趣。
王頤并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面臨如此的場景。
曾經,在被柳姑娘拒絕心意后,他心傷前往江南,當作散心,學會了這門術法。
如今,派上了用場。
王頤看著靜靜沉睡、臉色蒼白的人,分明大婚那日,是笑靨含春的模樣。掐指算了一番,再次確信,有人正在招魂。
他的占卜之術,比起從前,更為精湛了。
王頤放下手時,寬大的竊藍袍袖跟著落下。
目光從已經丟失魂魄,衛三夫人的臉上移開。
王頤握拳穩住慌亂的心神,偏頭,看向他以為一生摯友、眼眶泛紅的衛陵,嚴正了聲音,問道:“我要知道是誰在招魂?他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鄭丑再一次被衛三爺屏退后,便知道衛三夫人的昏厥,不是那般簡單的事。
他并無心生其他雜念,只想,該是尋個機會,去學習一番道教的東西了。
從前亦有這個想法,不過諸事纏身,他耽擱住了。
望見兩個親衛被傳召之后匆忙離去。
鄭丑在院外等了大半會,再被喚進屋,卻見衛三爺的手掌裹著一條薄絹,血正滲出,一滴一滴地,仿若匯成小溪般流出,墜落在地,漸成一灘血泊。
而桌案上,是幾疊裁成長形的紙,以及一根沾血的毛筆。
暫時不知傅元晉的生辰八字,為了牽引回魂魄,只能先用符紙鎮住肉身。
符紙上所用“朱砂”,必是引魂者的血。
能讓失魂之人,尋到歸來的路。
不若,恐怕再也找不回她的魂魄了。
片刻前,王頤如此說過后,衛陵便去蘭锜上取來那把唐衡刀,割開手掌取血。
鋒利的刀刃毫不猶豫地破開皮肉,血瞬時淌了出來。
“夠了!”
王頤趕緊道,看向衛陵一張慘白的臉,眼睛卻是紅的,眼下是淡青的倦意。
聽到他嘶啞嗓音問:“真的夠用嗎?”
哪怕是將他身上的血流干了,只要她能回來。
王頤點頭道:“夠了,你快止血。”
他記得的,剛開始認識時,若邪山的事后,一眾人外出飲酒,無聊閑談。衛陵說過,他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可一炷香前,在他詢問是何人在招魂時,衛陵卻沒有任何遲疑地,就相信了他。
相信他可以把他的夫人救回來。
甚至告知了他一樁幾乎顛覆他人生認知的事。
人有重生之機!!!
一個死去的人,竟然會有重活一世,改變前塵的機會。
衛陵和她,皆是重生之人。
不過寥寥幾語,卻足以震駭住王頤。
腦子近乎停止運轉的同時,他聽到衛陵還在說。
將這個世,那個自峽州而來,如今也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