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打算親自去除掉謝松。
不如讓給前世,被得勢后的謝松,斬草除根的譚復春。
這番牽動,陸家和姜家脫不了干系。
屆時,便是姜家覆滅的時候。
興許以后,欠下的這份情,還能用到譚復春這個人。
何樂而不為?
譚復春只覺可笑至極。
往事不堪回想,謝徽當權時,謝氏一族的人在故鄉欺男霸女,魚肉百姓。
他的童養媳為那半兩碎銀子,拿著繡花活計給謝家的后宅夫人們,卻被老爺羞辱,跳井自盡。
他一個小貨郎,不知死活地去討要說法,被打地半死。
到府衙擊鼓鳴冤,卻被層層壓下,不過是因京城中有所謂廉潔的大清官,怎能埋沒了謝家的名聲。
他的母親,也氣厥身亡。
天地不仁,權勢當道。
最后,他斷了自己的命根子,那一刀的痛絕慘叫之后,進到宮里,臥薪嘗膽地卑躬屈膝,被稱為奴婢,只為報仇雪恨。
將近三十年過去,謝家的勢力已被拔出,他也爬到東廠廠督的位置,被人所敬畏。
卻陡然有一日告訴他,謝家還有一個人活著。
好啊,好啊。
好得很!
他不會放過這條漏網之魚!
真是堪比話本子精彩的事,與他撞見孔采芙和沈鶴的場面一樣。衛陵心想。
回到破空苑時,天色黑透,寒風刮地周遭樹枝一陣簌響。
他大步踏進屋里,卻是一片冷清空蕩。
蓉娘前來,說她還沒有回家。
都這般晚了,什么百日宴要到這時候。
衛陵不耐地擰眉,心里升起一股煩躁。
正好親信來回稟事情,是此次從北疆回京,他從那些跟隨身邊半年之久的精兵中選取,并向父親請求要來的人。
皆是前世,他用得順手的人。
聽過潭龍觀并無異動后,他揮手讓人退下。
前往北疆之前,他無人可用,只能讓陳沖看著那邊,但現下回來,到底不放心還未經過磨礪的陳沖一個人,另讓兩人過去。
青墜跟隨姑娘去往宴會,蓉娘再次從遠處上前,問是否擺飯。
衛陵又笑道:“您去歇著吧,我先不用,等曦珠回來再說。”
他自己一個人走進室內。
點了燈,解開腰間革帶,脫下在外落了一日灰的外袍,隨手搭在架子上,換過常服,也不做什么,便支腿躺到窗邊的榻上。
微微偏頭,看向那扇晦暗的窗,隱約晃動外面的燈籠光,模糊的淡黃影子。
他在等她回家。
也在想傅元晉即將上京,述職京察。
前世,傅元晉也是這個時候來的京城。
兩人沒有見過面。
今生,他也不會再讓她,見到那個人了。
熟悉的刺痛漸漸襲上額穴,如同無數次曾經受的疼痛,他一直看著窗,看那天色要黑暗到什么樣子,她才會回家來。
縱使駕馬的車夫是家生子,為公府做事幾十年;縱使有護衛跟隨,保護衛家女眷的安全;縱使母親和大嫂都在她的身邊;縱使他還讓另外兩人在暗中護她。
他仍然懼怕會出事,怕再一次失去她。
他最厭惡 等待,但也在無盡的黑暗里,習慣了等待。
竭力想將思念她的心思收回,迫使自己去思索那些應該去想的事,但無濟于事。
他越來越想她,想她為何一定要去那個百日宴,為何不能好好在家里等他回來。
直到最后一絲耐心喪失,再也忍受不了時,他終于要起身,要去找她。
去接她回家。
但在要抬起身的那一刻,他聽到了她溫柔的聲音。
“這么晚了,他還沒吃飯?去把飯菜熱了送來吧。”
他便又躺了回去,將雙眼閉上了。
曦珠走進來時,就見榻上躺著一個穿身玄青錦袍的人,遠處幾上擱置著紗燈,光朦朧地暗,照不清他的神情,應該是睡著了。
不然怎么不說話呢。
她先過去放下手爐,拿起銅簽將燈挑亮些了,才走到榻邊,挨著他坐下。
見他果然睡著,正要輕聲喚他起來吃飯,目光一頓,落在他泛白的臉色上,濃眉也皺著。
瞧著像是生了病。
她將手從袖中伸出,輕貼在他的額上,好似有些熱,擔心地喚道:“三表哥,三表哥,你醒醒。”
接著晃晃他的胳膊,直把人搖醒了,睜開眼看過來。
今日的她,打扮地尤其好看,妝容十分精致,襯地人愈發秾艷。
衛陵心里有些堵住了,幽幽地瞧著人,道:“你才回來啊。”
這頗為哀怨的語氣,讓曦珠一愣,接著解釋道:“黎陽侯府那邊留了晚飯,才回來得晚了。”
她蹙眉道:“你怎么有些燒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