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信揣進懷里,翻身上馬,勒住韁繩行在回家的路途。
這日,恰是曦珠月信結(jié)束后的第二日。
去年,衛(wèi)陵怕她還如前世,會在來至月信時疼地厲害,曾問過給她診脈的鄭丑,鄭丑道她月信正常,并無宮寒之類的病癥。
住在一起后的第一個月信,他還是細(xì)察起她。
她如往常一樣吃喝,并不覺得疼。
他在松口氣的同時,疼痛在絲絲縷縷地蔓延心口,幾要將他四分五裂。
深夜帳內(nèi),她興致高漲,纏了他三回。
衛(wèi)陵自然樂于應(yīng)承,直到她的指甲撓他的手臂,沙啞著聲叫停。
給她擦洗后,他自己又紓解過一回,方才回到床上繼續(xù)摟著她。
忽聽她說起后日要去赴宴,是黎陽侯府的小兒百日宴。
衛(wèi)陵聞言,立即皺眉道:“別去,我與娘說不讓你去,去了做什么?”
不過是后宅的婦人們聚在一起,借著這個宴會,想要見見衛(wèi)家的三媳婦了。
從前在孝期,不見出門;嫁進公府后,除了大婚那日,連面都不多露。
今日近晌午,姨母讓人喚她去正院,說了這件事。
曦珠見他著急,粲然反問:“可是不去,要找什么借口呢?”
“我想想,總之你不去。”
無論如何,衛(wèi)陵都不放心她出門,有了前車之鑒,他哪里敢放她自己一個人到外頭。
即使現(xiàn)在她是他的妻子了。
若要出去,也得他跟著。
曦珠道:“總不能每次出去,我都要你陪著。”
她當(dāng)然知道他為何這樣子,在暖熱的被中摸索到他的手,翻轉(zhuǎn)手心,與他十指相扣。
“我想出去走走,都是婦人在一塊,不會出事。”
“你別擔(dān)心,大嫂也去的,我會一直跟在大嫂身邊,不會到哪里去。”
“你要不放心,托大嫂照看好我就是了。”
既嫁給他,不能全然避開人。
不過這兩三年,她還需待在京城。
她一再地說服他。
最終,衛(wèi)陵親吻她的額頭,嘆道一句。
“你千萬別再丟了,不然會要了我的命。”
曦珠詫然間,眉眼含笑,忍不住地捉弄他。
“你這話的意思,若是我沒了,難不成你不活了?”
卻見他目不轉(zhuǎn)睛地,正看著她。
語調(diào)低沉而緩慢。
“嗯,就是死了,我也要找到你,我們要永遠(yuǎn)在一起。”
燭火的映照中,他平靜無瀾的眸中,是她的倒影。
剎那間,曦珠感到脊背竄來一股莫名的涼意,半晌都沒反應(yīng)過來,甚至要將僵硬的手,從他的手中抽出。
只是在她念頭冒出的一瞬,他又蹭過來,□□她的唇瓣,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難道我對表妹還不夠好,你不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嗎?”
見他這般,曦珠笑地偏頭,躲開他的親吻,道:“大晚上的,你說這樣嚇人的話做什么。”
再推推他的肩膀。
“去將燈熄了,明日你還要上職,鬧到這會不困嗎?”
“好。”
衛(wèi)陵望她臉上犯困的神情,順從地點頭,又咬了咬她的下唇,方才起身下床。
揭開素白紗罩的那刻,橘黃焰火隨風(fēng)跳動了兩下。
他朝它,輕吹了一口氣。
光亮搖曳掙扎時。
衛(wèi)陵抿了抿唇。
他想,自己適才的話,嚇到她了。
絕不能有下一次了。
燈滅后,他將紗罩重新蓋上。
青色紗帳垂落,回到床上,衛(wèi)陵將她整個人攬在胸前,手掌撫摸她腦后柔滑的長發(fā),低聲輕語道:“睡吧。”
“嗯。”
一如既往的,曦珠拱縮在他的懷里,于冬日黑暗的深夜,汲取來自他身上的熱意。
歡愉過后的疲乏,讓她困地雙眼緊閉,精神逐漸渙散。
但她很清楚,在這個世上,沒有誰離了誰,會活不下去。
第121章 相思病
從十月初起, 大燕各地的州府已陸續(xù)派人,護送軍籍田地冊子前來京城。
已是十一月中旬,臨近年底, 清閑了大半年的軍督局內(nèi),一時如火如荼。
各級官員正一手撥著算盤,一手翻著那些冊子,將上面記錄的軍戶人數(shù)、軍田產(chǎn)出等檢驗核算。
因自去年秋末至今年夏中, 在北疆與狄羌的戰(zhàn)爭,衣甲輜重糧秣、戰(zhàn)死將士需賠撫恤、重修城池安置百姓等, 皆耗去大量餉銀。
加之峽州與海寇的幾場海戰(zhàn), 又去大筆的銀子,險些讓國庫不堪重負(fù), 皇帝怒罵不止。
前兩日, 兵部那邊又來個侍郎催促,快些將賬面算好送去。
至臘月初,兵部要將賬呈給戶部,戶部也在夜以繼日地盤查這年大燕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