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燈下,一頁頁地翻看,看到了她做的標(biāo)記,凡是錯漏或是被做了假賬的地方,她都用紅筆勾畫出來,極其認(rèn)真。
那時候的他,有片刻的出神,她在看他的賬時,是否也有一時半會,會想起他。
“那些管事一個個理著我的財多年,都是老滑頭了,若是以后他們?yōu)殡y你,你告訴我,我收拾他們?nèi)ァ!?
衛(wèi)陵倒不是不允許人從其中謀得好處,肉從手里過,哪能不沾油?
只是見不得那些人為了更多利益,仗著資格拿捏曦珠,而她不見得樂意來管他的事。
他心里再清楚不過,如今這些賬,是他強(qiáng)塞到她手里,她不能推拒。
這次,曦珠是從他手中,接過的賬本。
垂落的目光,靜靜地留在靛藍(lán)的陳舊封皮上。
接著聽他與她商議,有關(guān)趙聞登家的那樁茶葉生意,趙家要與外藩做茶葉生意,苦于沒有穩(wěn)定的上好茶葉來源。
而這賬本里,正好有江南的兩座茶山。
此事在楊家備嫁,露露過來陪她時,與她說起過。
那時露露的神情很欣喜。
衛(wèi)陵俯首親她的臉,輕聲問道:“你同不同意?”
曦珠明白他這樣做,一定是因為她。
她笑地點頭道:“等和聞登商量具體,看看要如何做。”
她不想將他的產(chǎn)業(yè)給賠了。
衛(wèi)陵正想話要逗弄她,讓她更高興些,忽地青墜來報外頭有人找,卻是兩人口中的露露和趙聞登。
自從曦珠從楊家回到鎮(zhèn)國公府,露露昨晚便回到公府,和丈夫住在廂房。
連續(xù)好些日陪著即將出嫁的閨友,也是累地眼皮子直打困,與在喜宴上喝地熏醉的趙聞登一直睡到大晌午。
公府要敬茶吃飯,她不敢來打擾,這會聽丫鬟說那邊飯吃完了,趕來破空苑找人。
她想出門逛逛,好不容易來回京城,自要看看最富庶繁華的地界。
不可避免地,想要曦珠陪著。沒多久,她就要回去津州,不能在這里久待。
曦珠聽過她的話,悵然過后,眉梢攜笑,一口答應(yīng)下來。
她自己好久沒出去逛街了。
遑論是和露露一起。
兩個女子一拍即合。
趙聞登從小就習(xí)慣了露露的命令,沒什么異議。
衛(wèi)陵也沒什么好說,看著曦珠雀躍的樣子,笑地讓阿墨去馬廄套車。
兩人換過常服,一行人這才乘車出門。
一整個下晌,兩個男人跟在后頭,各自幫妻子拎買來的東西。
走得趙聞登腳酸了,前頭兩人還在興致勃勃地逛,頭挨著頭,手拉著手,草綠和秋香色的兩片裙擺蹁躚翻飛,都忘了身后的兩人。
衛(wèi)陵無奈地笑。
等進(jìn)到那些金樓銀樓,曦珠陪著露露挑中兩支長簪和一對耳珰。她自己卻不要,衛(wèi)陵還是給她挑了支步搖。
最后結(jié)賬,趙聞登正要掏銀票,卻有一道聲音橫亙過來。
“把賬都記在我上頭,明日來找我銷。”
趙聞登錯愕。
衛(wèi)陵不過笑笑,道:“你們能不遠(yuǎn)千里,過來參與曦珠和我的大婚,我還沒盡地主之誼。不過些首飾,算不得什么貴重的東西。”
在寸土寸金的地方,趙聞登不好推拂,以免傷了衛(wèi)三爺?shù)拿孀印?
金樓的掌柜快地記下賬。
等從樓里出來,外頭恰是傍晚,天色有些灰蒙陰沉。
又尋酒樓吃飯,點了滿滿一桌的菜式,衛(wèi)陵讓小二上了好幾盤蝦魚螃蟹的菜肴。
其間,三個人同來自津州,說著說著,便夾起方言來。
還都是有關(guān)在津州的一些舊事。
衛(wèi)陵默地陪坐,沒吃兩口,他放下筷子,給正與露露聊天,臉上洋溢笑容的曦珠剝起蝦。
把干凈的蝦肉放到她的碗里。
不知不覺中,他的面前,堆起了小山般的蝦殼。
曦珠將蝦都吃完后,方才回過神,轉(zhuǎn)頭看他,眉眼的笑猶在,聲音也是揚高的。
“你自己也吃,別管我。”
衛(wèi)陵點頭,揚眉道:“知道。”
他用濕帕擦干凈手,才接著拿筷子吃飯,繼續(xù)看她與人說話。
雖不知她在說些什么,但見她眸中閃動歡喜光芒,他也跟著笑。
第119章 初交心
興致說及故人舊事, 難免牽扯到年少時,常在一起玩耍的另個人:周暨。
他雖未至京城觀禮,卻托了趙聞登送來一對玉如意, 作為給曦珠的新婚賀禮。
去年年初,他娶了妻。
這年夏末,便得了一個玲瓏可愛的女兒。夫妻兩個感情很好。
曦珠笑了笑,由衷地為故人欣悅, 陡地想起身邊還坐了個人,偏頭看去, 他正百無聊賴地夾著菜, 細(xì)嚼慢咽地吃著。
趙聞登和露露也反應(yīng)過來,衛(wèi)三爺在這里, 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