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來洛家做客,他還怕招待不好,準備去酒樓買飯菜,但人最終與兒子出去吃。
沒想年紀輕輕,進到槍部,成了他的上司后,并未嫌棄過,午膳都和匠人們在公廚吃,不時交談關于武器。
匠人們常感慨衛副使的平易近人。
但近半個月,洛延未再見到衛副使用午膳。晌午時分,總是一個人在一處早已不用的鍋爐前忙活什么。
剛開始他不敢松懈職責,也不太敢去瞧,后來某日被詢到燒融金銀的問。
才知道人在做同心鎖。
“多謝。”
話落后,又埋頭到鑲嵌金銀絲線的精巧物件上。
午膳不用,便連下職后也要多留一個半時辰,就為鍛打那把同心鎖。
在一片喧囂冰冷的鐵器聲里,他就坐在那里,低著頭,小心翼翼每一個燒鑄的步驟。手拿刻刀,細鑿出長尾綬帶鳥,攜連理枝的花紋。
最后,纂印上心里早就定下的四個字。
放下刻刀時,衛陵看向窗外,天色濃黑得似如潑墨,刮來一陣冷風。
他站起身,將放在一旁的外袍穿上。
坊內常年不斷火,熏熱燒灼,多得是匠人赤膊半裸。
將完成的同心鎖揣進衣襟內,再督查檢過那些造出的火槍,不久后前往北疆要用到。
他又交代了洛延一些事務,這才走出了衙署的大門。
喚仆從牽來馬,衛陵翻身上去,正要趕回公府,恰遇到不遠處過來的洛平。
洛平是依照母親的交代,來給自己的父親送吃食衣裳。
近些月,忙地都沒回過家。
衛陵叫住了他,提到最近北疆的戰事,末了道:“你看你是否要與我一道去,倘或去的話,我讓我爹把你從神樞營調出來,到時便跟我一起,在我大哥手底下做事。”
洛平聞言詫異。
身為有志向的武官,自然關注疆土上的各處戰事。
只是當時武科舉中狀元后,他被陸桓要到神樞營,這兩年還賞識提拔,陸桓常常贊言他。若是照衛陵的話,便有些棄陸桓的意味,視為不義。
他踟躕猶豫,道:“我想想。”
衛陵拍拍他的肩膀,道:“難得建功立業的機會,可別錯過了。”
洛平默了瞬,道:“明日休沐,你得空嗎?我請你吃頓飯。”
自己父親得了衛三的用處,少不了事成升官得賞賜。
衛陵道:“改日吧,我明日有事。”
分別時,他又對洛平說:“這兩日你想清楚,就來找我。”
他知道洛平最后會答應。
騎馬疾馳回到公府時,已是亥時初。
衛陵徑直去正院,見過母親后,直言明日九月初一,是曦珠的生辰,要帶人出去玩一日,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大燕凡人在孝期,不過生辰,只去年曦珠及笄,才簡辦。
楊毓還能不明白小兒子的意思?
她也聽丈夫說起北疆戰事又起,現就等皇帝頂不住壓力,下發旨意。
她擔心丈夫的身體,哪里能再經戰爭。好在丈夫說之后會放權,將衛家軍都交到長子手里。
她又憂慮起小兒子,長至十九歲這么大,一直在京城胡玩,這一年才像樣的做事,陡然要往戰場去,會些什么?那樣危險的地,還是別去的好。
衛陵笑道:“娘先前不是總說我不學無術嗎?這回跟大哥去,不過做些雜事罷了,能有什么危險的?”
衛曠拿卷書,在旁瞟道:“要去便去,賴在這個富貴窩,能有什么大的出息。”
他這個小兒子,他倒要看看這次,能給他整出什么來。
楊毓嘆息,接著訓道:“你把曦珠帶出去,可一定護好人。”
再戳小兒子的腦袋,厲聲道:“再鬧出事,你就別進門了,我也沒你這個兒子了。”
衛陵笑著連連點頭。
“好好,知道了。我哪里敢啊。”
他看著爹娘,轉過話頭,扯了扯楊毓的袖子,乖聲道:“爹,娘,能不能將我與曦珠的親事,早些定下啊?”
衛曠懶地看小兒子一眼,仍將目光落在書上,只淡道。
“急死你算了。”
他已經有好些日未來找她了。
當曦珠被喚出春月庭時,看到他站在那個地方,白墻花藤下的暗影里,等待著她。
她走過去,他還笑地不能自已,疑惑問:“你做什么笑成這樣?”
他一直盯著自己。
曦珠不覺奇怪,是臉上有什么嗎?
衛陵伸長手臂,握住她的手腕,揉著她掌心的軟肉,眉梢眼角滿是笑意,道:“今晚你早些睡,明早辰時我來找你,帶你出去玩。”
曦珠也笑問:“去哪里?”
“不告訴你,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明日是你十六生辰,我已經和爹娘說過,你別擔心,他們答應了的。”
他已有五日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