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看向三弟的眼神,都難言幾分。
衛曠聽過黃孟的話,心下松口氣,卻再生怒火。
不過因為表白姑娘家,被拒后,就弄成這般樣子,委實窩囊至極!
“你說,你這病是因那回秋獵弄成的?”
衛陵抬起萎靡的臉,冷笑道:“我這傷追根究底,便是因為她,難道她不該負責到底,賠我一個媳婦?”
黃孟忙將自己縮到角落,又是一樁貴門陰私。
衛遠想起之前,半瞇起眸,睞目觀看三弟。
衛曠氣地險些犯病,指人大罵:“我衛曠如何有你這樣不恥的兒子!”
“我是無恥,但現今她已是我的人了?!?
衛陵抬手,抹過從額角流到眼尾的血,擦在袖上,悠悠道:“爹,您要真不同意,我也說了,我和她離開公府。家里三個兒子,少我這個沒用的混賬,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還少惹您生氣動火,不是挺好?”
簡直滑稽!
楊毓與元嬤嬤趕到春月庭院門時,想到小兒子說的混話,都有些難以前行。
但到底走了進去。
青墜見到國公夫人,忙不迭跪倒在廊下。
楊毓俯視她一眼,先進屋去。
自姑娘回來,一直躺在床上,朝向里面,問話也不說。
蓉娘擔憂整夜,但瞧她那般,還有身上的青紫傷痕,不敢再問。想到夫人離世前的交代,又生氣又難過地陪坐床畔,難免掉下淚來。
透過半開的疏窗,看到過來的兩人,趕緊蘸干淚水,輕步朝外去。
楊毓見到蓉娘不虞的神色,似在問罪,心里有愧,先緩聲道:“我去看看曦珠。”
蓉娘哪里能阻,聲調卻是冷的。
“她受得委屈,回來后連與我都沒說話。”
楊毓更覺羞愧,為自己的兒子。
她繞過須彌式獨扇插屏,走進內室,便見縹碧色的紗帳內,靜臥著一個纖弱的影。
荼白的裙尾曳垂床沿,微卷的烏發落在素色被褥上,背對著枕在床上,身形單薄可憐。
楊毓慢步走過去,坐在蓉娘適才坐的圓凳上,還未開口,已先看到瓷白后頸上,被悶熱天氣沁出的細汗里,那些斑青的痕跡。
還有一處,似被利器劃傷,拉出一條長線,直往衣襟里側。
她霎時心疼起來,記起玉蓮給她寫的那封絕筆信,讓她好好照顧曦珠。
可如今,卻是她那小兒子造下的孽!
“曦珠,轉頭來讓姨母看看?!?
楊毓撫上她纖細的肩,輕柔地叫了一聲。
床上的人卻沒有轉身,仍在緘默。
昨日窗外大雨,樹影灰暗狂搖,隱約雷鳴。
屋內暗藍帳內,光芒微弱,她抑制不住地想要他,可他忍地眼睛充血,強壓著自己的欲,只埋首幫她。
她難捱地勾纏他,他卻忍耐地連衣裳都沒脫。
她還記得。
便在那時,她告訴了他前世的那些事。
也記得最后他抱她去沐浴時,那聲低低的“對不起。”
他以為她睡著了,但她還有那么一絲清醒在。
曦珠清楚身后的姨母都看見了什么。
其實是她想要的衛陵,但她知道不能說。
她得配合衛陵,演好這場戲。
她不想落到秦家。
“你以為衛家對你多好?過去的一世便算了,這世,我不過提了結親的事,再讓我的岳丈去與衛曠說兩句話,衛曠和楊毓便有些意動了,不若你能來我秦府的宴請,落了我的陷阱?”
秦令筠的話再次涌入耳中。
宴會上姨母與姚佩君的相談甚歡,仿若出現眼前。
曦珠心里生出淡淡的厭煩來。
任由背后接連兩聲關切,她都沒有回頭。
聽他的,不用去管姨母,也不用去管公府其他人。
他說過的,等所有的事都結束,就可以回津州,不用再在京城了。
直到腳步聲再次輕輕響起,漸行漸遠,出去了。
而后聽到蓉娘隱綽的哭腔。
“柳家是沒人了,但沒道理這么糟踐人的,您看看成什么樣了……當初夫人是念起您,才來托付的……以后還能嫁人?大不了咱們回家去,柳家的宅院還在,也比在這里的好?!?
蓉娘一邊哭一邊說,心里早將衛家破口大罵,罵的狗血淋頭,卻不能真出口難聽的俗話,把國公夫人給氣急了。
她心里有底,姑娘都與三爺那般,還能嫁什么人?得趁著當頭把事定下。
只是姑娘曾經算富商家底,卻不是皇商,父母又沒了的,與鎮國公府的門第差距實在太大,三爺還是嫡子,以后只娶一個正妻。
先前一點不敢想,還提醒姑娘。
但當下出了這種事,先拋去雜七雜八的想法,到底要爭上一爭,成或不成,也不是她能決定的。
楊毓被一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