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撫摸她柔軟的臉,指腹一下下地摩挲著,嗓音放地更溫柔些。
“別擔心,該說的,我都跟他說了,他以后會小心秦令筠的,若是遇到事,我也會幫他。”
曦珠低嗯了聲。
他湊近了些,她這才發覺他身上的衣裳都濕了,頭發也濕了。
“你快些把衣裳換下來,別生病了。”
這句有些刻意的關切,又讓衛陵笑起來,他點了點頭,道:“我讓人送水過來,會換下的。”
熱水很快送來,衛陵去湢室清洗,更換衣袍。
柅園是他十七歲時,與人博戲對賭,贏得的私院,整個園子景致秀麗,清靜避囂。
前世的從前,每次在外與那些好友玩到深更半夜,不回公府,也不想留宿哪處,都會來這里。平日幾個仆從在此。
后來,這里無用,被賣換取金銀,充入軍費。
重生后,他沒來過這里。
一直到今日。
柅園里有他常穿的衣袍,并不用外出去尋。只曦珠的衣裙,他遣丫鬟出去買。
洗過的頭發絞地半干,半挽半散地走出去。
熱騰騰的飯菜恰好呈到圓桌。
一道酥骨魚、一道紫蘇蝦、一道莼菜筍,還有一道火腿燉鴿。
衛陵讓侍候的人都出去,曦珠穿鞋下床,走了過來,微怔桌上的菜。
“坐下吃飯。”
衛陵拉住她的手,牽她在身邊坐下,舀了一碗清亮的鴿子湯,送到她面前,笑道:“我都回來了,好歹吃些吧,可別真餓壞了。”
前世,總是她在勸他吃飯。
曦珠垂眸,握著瓷勺,一口口喝完。
她看到他只動那盤莼菜筍,和那盅燉湯。
不好冷待那魚和蝦,她伸筷夾住,放到碗里,吃了起來。
“怎樣,好吃嗎?”
“嗯。”
直到她放下筷子,他問:“不吃了嗎?”
曦珠搖頭,道:“吃飽了。”
仆婦進門收拾桌子殘菜,又出去了。
門開開合合間,已是子時初,外面的雨又大了。
洗漱過后,曦珠坐在床沿,等人從湢室出來,要往放置一床薄被的榻邊去。
她喊他:“三表哥。”
而后輕聲說:“你到床上來睡吧。”
衛陵背對的身影一頓,接著轉過來,走到床邊,遲疑了下,他看著她,低聲道:“你睡里頭。”
曦珠偏開臉,嗯應了聲。
脫鞋,要往床里爬去。
衛陵側過身,揭開燈架上的紗罩,吹滅了火,在晦暗里蓋上了罩子。
回過身,架子床里側已經平躺好一個纖弱的影。
他坐到床邊,將鞋脫下,與她的并排放在腳踏上。
他在床上躺了下來。
睜著眼,望著帳頂的海水江崖紋,幽遠的一片深藍,浸在靜謐的黑暗里,暗涌潛藏。
好一會,他側枕過身,將那個不安的人摟進懷里。
他低下了頭,與她額頭相抵,緩緩道:“曦珠,你說過以后不會留在京城,要回去津州,我答應過你。”
“嫁給我,等京城的事、衛家的事都結束,我們立即離開這里,回家去。”
他聽到她微哽的聲音。
“可是公爺和姨母不會答應……”
衛陵將她抱地更緊些,吻她的臉。
“只要你相信我。天亮后,我們就回去公府,你什么都別做,也什么都別說,都交給我就好。”
長久地沒有得到回應。
他一下下地撫拍她發顫的后背,等待著。
仿若不知歲月的流逝,重回到那十年無盡的黑暗里。
終等到她幾不可聞的一聲:“好。”
衛陵親了親她的額頭,將薄被給她拉蓋上,輕柔低道:“睡吧。”
窗外風雨淋漓,曦珠依偎在他的懷里,閉上了眼,漸漸地沉入睡意里。
她已經幾日沒睡好了,依稀地,像是前世在峽州的每個夜晚,只有枕著那個平安符,才能睡得安穩。
她迷糊喚了聲:“三表哥。”
這回他應了她:“我在。”
第077章 逐家門
青墜不識陳沖, 此前并未在公府見過這號人,被送到公府外的街口,從車里下來時, 險些吐了。
為趕時間,怕表姑娘一直沒回來,蓉娘去找國公夫人派人尋找,馬車一路疾馳, 顛簸不堪。
天停落雨,磚石濕潤。
青墜急匆匆跑回春月庭, 恰見蓉娘要出門。
“哎呦喂, 你們到哪里去了?不是說一個時辰……”
話未完,蓉娘陡地察覺出不對勁, 驚問道:“姑娘人呢?”
她午睡醒來后, 丫鬟小圓來告訴她,表姑娘與青墜出門去逛了,一個時辰后就回來。
這些日曦珠悶悶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