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他不久后要辦升遷宴,你想好要送些什么沒有?”
“還在看,這些年秦家辦宴少,難得一次宴會,可不得仔細想想。”
……
許執是新領職上任的小官,在旁做著他們撂給他的差事,默聽對話。
他本以為與自己無關,卻不想大致半個月后,就見到了已是左副都御史的秦令筠。
因督察院和刑部同屬三法司,又執掌讞獄,平日多有公文交接。
他替上官跑腿,去督察院送已定訴訟的公文,就與正要外出的秦令筠打了個照面。
在一番作揖問好后,卻得一副沉壓冷眼,和不言離去。
他左思右想,是經手自己的案件有問題,亦或是哪里做的不好,才讓這位大人對自己不滿?
回到刑部,他去試問尚書盧冰壺,卻是沒有,還讓他多加努力。
當晚歸來,他還是在想。
不知怎么,再想起鎮國公三子。
這兩人,他從未見過,也不該得罪過,如何對他有意見?
許執近些日越發謹慎。
現下,鎮國公三子的深夜到來,他隱隱覺得,或許可以得知些真相了。
不以高處望人對話,他坐在方桌另邊,也直道:“前段日子,因送公文去督察院,在衙署見過一面。”
接下來便聽到毫不避諱的一句話。
“你既與他見過,心里該有個底,以后要注意這個人,他要你的命。”
衛陵觀他神色,知他見過秦令筠后,一定察覺到什么。
許執驚詫地看向對面滿臉平靜之人。
好半晌, 他反應過來,問道:“為何,我是哪里得罪過他?”
衛陵道:“不能告知你,你只需記住,領攜你進刑部的盧冰壺很賞識你。即便秦令筠之后要對付你,盧冰壺可以幫你一把。”
依照曦珠的話,秦令筠重生后,并無立即出手的打算,且秦令筠與盧冰壺有交情在,若想動許執,還要慮及把人領進刑部的盧冰壺。
但到底要警醒一聲。
一是他不可能讓曦珠來對許執說這些話,既是不想兩人相見,也是因曦珠定會吐露的更多,而那些有關鎮國公府衛家存亡的事,絕不能讓許執得知。
前世,許執既能因衛家勢強,愿與曦珠定親,也能因衛家勢頹,而與曦珠退婚。
他不會多說一句,從而存有隱患。
二則是前世那般的難境下,許執還是幫了衛朝,讓衛朝以罪臣之后的身份,任職峽州將領。
便當是為了償還恩情。
他現下手里無實權,還在等待十月北疆戰事的到來。倘若在這期間,或是在他有足夠權利前,秦令筠果真出手,能護住許執的,唯有盧冰壺。
至于最后一點,他自然不希望許執死在秦令筠手下。
能在前世那般混亂的政局里,安然存活下來,還當上三品刑部尚書的人,當是助力,要多拉攏。
只是還需時間。
而他與許執,都需要時間。
“神瑞二十年六月,你的老師寫詩諷弄當地府城官員,而被罷官下放歸鄉,而你也在此事中附詩,被免去了參與秋闈的資格。去年,你得了機會,文章得到盧冰壺的贊賞,才重予可以科舉秋闈的機會,這年上京再是春闈參考,獲第九的名次,又被盧冰壺要到刑部,進了律例館。”
“盧冰壺對你的才能很賞識,你在他的手下做事,要多盡心盡力,且他性情耿直,必不會有虧你。”
話落,衛陵站起身。
他已沒更多可說的。
“我這般的小人物,何至得到鎮國公之子的調查?”
許執抬頭看向要離開的人。
“我說過了,不能告知。”
衛陵朝外走了三步,又回頭,說了一句:“倘若你遇到什么難事,可以來國公府找我,只需向門房報你的名就是。”
他不再多留,大步往雨里走。
在這里耽擱地太久了,曦珠還在等他回去。
許執擱在膝上的手捏緊成拳,看著那道暗色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的雨幕里。
當年云州府的詩案,教導了他十年的老師馮維,看不慣當地州府官員貪墨害民,不過寫詩指正,卻被罷掉官職,趕回了家鄉,不久后病逝。
他寫了一首和詩,失去了當年秋闈的資格。
各級官員相互知會,他的仕途再無前程,十余載的寒窗苦讀全然斷送。
重病的母親受不了村里的議論,抑郁而亡。長兄也帶著長嫂侄子,與他分了家。
三年閉門空窗,他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迷惘和絕望,才等到一個攀附盧冰壺的契機。
身為刑部尚書,且曾是太子老師的盧冰壺,祖籍云州。
新上任的同知是盧冰壺的一個堂弟,曾見過他,很喜歡他的文章,不斷說可惜可惜,愿意推舉他給在京的盧冰壺。
便是借著這層關系,他將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