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聲的詢問,都沒有回應。
當時,青墜在外焦心如焚,想要跑去前院找三爺,但被仆婦阻攔。
“姑娘,你說句話啊。”
話音甫落,她自己卻哭了,抬袖擦淚。
“三爺讓我看好你,我卻沒護好你……”
她昨夜不明白三爺為何那樣吩咐,還一定要看緊不讓秦家大爺接近姑娘,她現在還是不明白真正的緣由。可見姑娘這般,她知道方才,一定是發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曦珠緩慢地將目光移到青墜的淚眼上,好半晌過去,問道:“你說,他讓你看著我,還提到了秦令筠?”
“秦家還要說親,是嗎?”
她的聲音很輕,輕地仿若只是氣音。
“是。”
青墜更輕地回答,將與三爺的話都告訴了表姑娘。
曦珠靜靜地,一動不動地聽著。
直到半開的門扉上傳來敲門聲。
“姑娘,衣裙我取來了。”
隨即那個圓臉的丫鬟跨過門檻,走了進來,將整齊干凈的白裙放在桌上。
就似沒有見到兩人的狼狽,她行禮告退。
“姑娘,我就在門外守著,您若有其他吩咐,盡管差遣。換過衣裳,我送您回園子去。”
說完,她走出去,將門關緊,再沒了動靜。
唯有昏黃的光透過格子的窗紙,隨搖曳的樹影篩進屋內。蟬聲愈發聒噪。
曦珠閉了閉眼,撐在地上,爬起了身。
青墜忙攙扶姑娘。
曦珠又解開腰間的系帶,要將身上的臟裙子脫下。
青墜又忙幫著換,再把微松的發髻整理。
無聲里,她望見姑娘手腕上一圈的青痕,眼睛酸澀,滾下一滴淚。
曦珠看著她,低聲問道:“你回去后,會將剛才發生的事,都告訴他,對嗎?”
青墜哽咽地有些踟躕,她是公府的丫鬟,自然要聽公府主子的話。
三爺給了她許多好處,她自然將有關表姑娘的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告訴三爺。
她猜測出了這樣的事,表姑娘有所顧忌,怕被三爺得知。
但很快,她就聽到姑娘說:“我沒有為難你的意思,他問什么,你直說就是。”
“走吧,我們去到園子,找四小姐去。”
青墜抬頭,見表姑娘已朝外走。
她趕緊將臟了的裙收拾好,跟著一道出去。
晚膳宴席上,曦珠坐在一堆女眷里,并沒吃幾口飯。
姚佩君見到,詢問是否不合口味,有無要吃的,讓廚房去做來。
這番話讓周遭的婦人和姑娘們都看過來,依稀有了什么議論。
曦珠搖了搖頭,勉強笑道:“多謝秦夫人關心,不用了,是這天熱,不大能吃得下東西。”
她將桌上的一碗冰鎮圓子指了指,道:“我吃這個就好了。”
姚佩君也笑了笑,又轉過頭,接著與國公夫人、唐夫人、羅夫人等人說起話來。
曦珠吞咽下圓子,沁涼直逼脾胃,和著未散的苦味,再涌上來,她趕緊再吞一口圓子,未嚼一下。
想到秦家的說親。
曦珠捏緊瓷勺,愈感冰涼。
現在的秦家尚與衛家交好,還未發生前世的那些事,秦令筠也還未與謝松陷害大表哥致死,秦衛兩家關系斷絕。
秦令筠……
他對身為妻子的姚佩君到底說了什么,才會讓本就探查到什么的姚佩君答應了說親。
還有元嬤嬤昨日來說秦家宴請時的喜意、今日出發前姨母的那句話、馬車上董純禮的那個眼神。
抬眸間,曦珠看到姨母正與姚佩君說話,是那爬樹為救貓的秦家公子,眉眼攜笑。
她心上泛起一股淡淡的厭煩。
頃刻,又被強壓下去。
未及宴散,公府的人便要回去。
曦珠跟隨著姨母、董純禮、衛虞她們,恍惚中,穿過前院的長廊,直到大門口,而后看見了秦令筠。
高懸的燈籠下,背后還有賓客嚷聲,他正與公爺熟稔地談說,作揖送別。
衛陵也在一旁,朝她看過來。
曦珠回望他,眼神盡是涼意。
只一眼,就收了回來。
躲避他,也躲避秦令筠投來的視線。
馬車搖搖晃晃,最終回到了公府。
從側門下車,又是一番行禮告別,才各自回去。
破空苑和春月庭同路一段,衛陵把韁繩撂給仆從后,卻沒有跟上曦珠的步伐。
他回想在秦府大門處的那個眼神,一定在秦府發生了什么事。
秦令筠曾離開前院一盞茶的功夫,也就片刻。
但各宅后院都是女眷居所,今日又那么多人,不可能任由他進去。
他抿緊唇,直到曦珠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轉往自己的院子。
回到春月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