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令筠之前再如何,絕不會如此不顧后果。她整日整夜的惴惴不安,終于在這一刻達至巔峰,血涌上頭顱。
“放開我!”
“秦令筠,你放開我!”
秦令筠將人直拖到桌邊,才停了下來。
他回轉過頭,看著鬢發微散,滿面惶恐的她。
“抬起頭,好好看看,我是誰?!?
曦珠氣息不定,被緊攥的手腕疼痛地似要斷掉,她緩緩抬頭,在對上那雙沉壓的陰翳眉眼后,發現了一樁更恐怖的事。
“你……你……”
她慘白的唇瓣不斷翕動,半晌吐不出一個字,只是驚恐地瞪大眼,看著他臉上愈烈的笑。
秦令筠深深地盯著她,唇角揚起一絲諷笑。
“知道嗎,今日這場宴專為你設?!?
名為請卿入甕。
柳曦珠,我也回來了。
第071章 告訴他
秦令筠俯首她十五歲的容顏, 正是稚嫩的外表,但眉眼間隱約透露出的韻味,并非這個年紀該有的。
他情難自禁地伸手, 摸上她柔軟雪白的腮,望進她清澈明亮的眸。
魂牽夢繞啊。
又還干凈,沒被人碰過。
“不枉我費了些心思,就為了見你一面?!?
他低聲說著, 猶如親昵耳語。
曦珠的手腕被制住,不能逃脫一步, 又被他的手細撫上她的眼尾, 反復往來地滑磨著。
無盡的涼意蔓延上脊骨,她渾身顫栗不止, 不斷后退的腰抵住桌沿, 才勉強站住。
唇齒在磕碰打顫。
她曾想過,如今鎮國公府的權勢不減,國公和大表哥他們還活著,秦令筠再如何對她有心思,也不會輕舉妄動。
這是最后的底線。
縱使受宴請來到秦家,他斷然不敢做出如前世般,那在刑部牢獄里的種種事。
但不曾想過,秦令筠也重生了。
除她之外。
他同樣回來了。
那些慘烈痛苦的回憶, 似潮水般涌入曦珠的腦海,狂奔呼嘯著, 幾乎將她溺斃,渾渾噩噩。
直至幽幽遠遠地, 濕潤沉重的氣息落在她的耳畔。
“怕成這樣?”
曦珠掐緊手心,竭力穩住心神, 看著他虛偽的面目,聲還在抖,卻一字一句道。
“今日你府上來了那么多人,公爺和我姨母也在,你若是想對我做什么,大不了你我魚死網破,到時你的名聲必然毀盡,誰都別想好過?!?
他身為督察院的官員,原最在意名聲,在百姓口中,也是清正威嚴的清官,又才升任三品大官。這時候,他不敢動她的。
不敢的。
曦珠屏住氣息,視線不移一寸地,忍受他目光的凝視。
“放開我。”
秦令筠望著她,分明怕到極處,卻還強裝鎮定。但她的話沒錯,確實讓他忌憚。
“到底在峽州那樣的地方待了幾年,知道如何與我談判了?!?
他的笑愈加顯然,從哪里拿出了一個棕黑的瓷瓶,單手拔出紅塞。
曦珠眼見他的一舉一動,想趁他松懈之際,側身逃走。
卻猛地被掐住兩頰,給按壓在桌上。
轉瞬之間,秦令筠的手指用力,捏開她的牙關,速度極快地將瓶子里的丹藥,往她張開的嘴里灌去。
曦珠躲閃不及,拼命拍打他的手臂。
不過一粒黃豆大小的黑色藥丸,順著抬起的咽喉,很快往下滑,落入肚腹。
他終于松開了她。
曦珠滑跪到地上,被烏梅飲子潑染紫紅的裙散落,一股苦澀的藥味泛涌上喉嚨,她惡心地嗆咳起來。
一聲聲的咳,讓她不禁干嘔,地磚上滴落連絲的津液,想要將那藥丸吐出來,卻早溶化,難覓蹤跡了。
恐懼一陣陣涌上她泛紅的眼,抬頭,怒視高高在上的人。
“你給我吃了什么!”
“秦令筠,你給我吃了什么!”
秦令筠蹲下身,繡寶相花紋的袍角垂落在地。
他再次抬起她的下巴,不容她躲避地,從懷里拿出一方絹絲白帕,給她擦了唇上的臟污。
曦珠在看見熟悉的帕子時,撐在地上的指骨蒼白,唇瓣哆嗦了下。
“你……”
秦令筠撩了下她鬢邊被汗濕的發絲。
“記住了,三日后,懷源大街往右拐的第四個巷子口,申時一刻,我要見到你,你最好留出一個時辰來?!?
“隔了那么多年沒見,我可是很想你。這三日,你就好好想清楚,到時,該與我交代些什么?!?
他嘴角淡笑,似有似無的嘲諷仍在,收起帕子,站起了身。
“不要妄想找大夫看出我給你吃的是什么,若是不怕死,盡管不用來找我。”
最后俯瞰她一眼,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