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半路,卻一個字都不說。
白夢茹覺得些微難堪,但瞧他的臉,想到難得的機會,只得主動起了話。
“三爺,方才的鮑螺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我見你只吃了一個。江南那邊嗜甜些,外祖母年紀大了,我不敢多加糖,你是否覺得淡了?”
她鼓足一腔勇氣,卻得兩個字。
“挺好。”
與廳上一樣。
他目不斜視地繼續前行,步子稍快。
白夢茹捏緊團扇的柄,跟走地急促,再深吸口氣,淺笑道:“祖父說三爺你在神樞營很是盡職盡責,交代下的差事都做的很好,不像有些官員子弟,到里頭掛個職,卻什么都不管。”
她以為這回能得他些話,不想是一句“有賴陸內臣賞識。”
白夢茹的心泛涼起來,但想這般高貴的世家子弟,還是鎮國公的三子,有桀驁冷淡是自然的。
一個心思紛飛,她手里的團扇倏地滑過裙衫,墜落在地。
正巧落在衛陵腳下。
他險些踩上去。
是一把綢繡花蝶的團扇,絹絲上一叢月白蘭花,繞飛兩只蝴蝶。
衛陵停步,又后退一步。
這回,終于真正地將目光放到白夢茹的臉上。
回首前世歲月,便也是這白夢茹,是母親心儀的兒媳。
母親既知他喜歡曦珠,也清楚曾經的曦珠喜歡他。
竟還讓曦珠去勸說他娶白夢茹。
當真可笑至極。
她不會知道,當她以怯怕的神情,說出那番將他讓至別人的話時,他眼眶瞬時涌熱,心痛到幾乎遏制不住,要朝她嘶吼出聲。
他已決定放手,任由她與許執成婚,她卻還要來攪碎他那顆殘破的心。
他要她多管閑事!
當白夢茹得知他將要出征,要送他一面在佛前開過光的護心鏡。
他沒有接受。
白夢茹問:“為什么?”
他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她送了我一個平安符,因此我不需其他的東西庇佑我。”
“我的妻子,只能是她。”
除了曦珠,他的余生,便沒再娶其他人的想法。
即便不久后,她與許執要舉行大婚。
他的余生?
那時,他半是苦笑,半是嘲弄地想,自己還能活多久呢。
“白小姐,你的扇子掉了,不撿起來嗎?”
衛陵看著一動不動的白夢茹,這般道。
須臾不見衛三爺幫忙,白夢茹終于窘迫地低下頭,丫鬟趕緊上前撿起,給到小姐手里。
再走幾步,穿過月洞門,宴客鬧聲愈加喧嚷。
衛陵看到了洛平,洛平也看過來,做了招手的動作。
他停下步子,最后看一眼白夢茹,作揖告辭道:“我的朋友在那邊等我,我先走一步,待會再與他一次去拜見陸內臣。”
話音落后,他徑直轉身離開。
洛平前年中舉武狀元之后,便領職進了神樞營,很得提督內臣陸桓的賞識,這次恰是休沐,陸府大辦壽宴,他自然要攜禮恭賀。將禮記過名,便找起衛陵來,這種宴,他定是要來的。
等衛陵過來,洛平問:“方才與你一處的是哪家小姐?”
衛陵直道:“陸桓的外孫女。”
洛平瞧出不對勁來,但衛陵不多話,他有分寸,轉說起另一樁事。
原是衛陵上回去他家做客,無意提到一個改進火槍的法子。
他的父親琢磨好些日子,想到可以用以改進射程,只是當前尚在試煉。若結果可以,便能上稟衛陵的父親,也即是如今的軍督府都督同知。
衛陵聞言露出笑來。
“我過些日子得空到你家看看,我其他倒不如何感興趣,唯這個喜歡些。”
洛平笑道:“自然,若非你,我爹也想不出來,若行得通,少不得記功升職。”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去見陸桓。
白夢茹卻還在那叢濃匝芍藥花旁,手指緊握著團扇。
今日相看,衛三爺冷漠,卻不與傳聞中的紈绔一般。
更聽說衛家的男子只娶一個嫡妻,不會有那些妾庶的爭斗;國公夫人又是很好的,曾能容忍孔家女那般的性子,若作婆母,便沒那些擾心的事。
外祖父說衛三爺年紀尚輕,雖是家中第三子,以后承不到公府爵位,但偌大家業分下來,也是不容小覷的。再有公爺和兩個哥哥幫襯,以衛三爺的秉性能力,仕途只會步步高升。
倘若她能嫁進鎮國公府,以后就會輕省許多。
當下,白夢茹疑惑起自己的容貌裝扮來,是不是妝容不夠精致,還是今早該穿那條嫩黃色的如意云煙裙。
她聽聞京城男子好細腰,晨時,還特意將本就裊娜的腰身,勒地更緊了。
怎么衛三爺對她沒一點動容。
并非她自夸,凡見過她的男子,多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