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時,三嫂與許執定親,可三哥還是這樣寫信,卻只能藏起來,不被誰看見。
到最后一年斷了,應是前往北疆之后,不再寫信。
三哥離京前晚的神情,緩慢地,清晰地映入衛虞的腦海。
他交托給她新婚禮,明月下,久不見笑的臉上竟有笑意,但是否太久不笑,些許僵硬。
聲音很平靜,他說:“到時,小虞你就與你表姐說,祝她與許執……此后……”
他微低下頭,停了下,“祝他們此后……”
“與她說……”
嗓音似是含沙,啞地難以繼續一般。
“三哥。”
“只將這個交給她吧。”
他抬起頭,嘆了很輕的一聲,笑了下。
他說不出來。
衛虞望著倒塌的梨花樹,和一地殘墻碎瓦,忽地流下淚來。
原來母親當時的話不是假的。
但三嫂已經過世一年,再看不見這些信,也不會知道三哥同樣喜歡她。
人會有輪回嗎?若是有,現今他們遇見了嗎?
第065章 說親事
細雨斜疏, 絲絲涓流匯于黛瓦,順著瓦當滴落下方的陶缸,叮叮當當, 敲碎一層層青綠的漣漪。
波光碧藻間,一群青鳉正歡快地游動。
連日多雨,檐下的燕巢里雛鳥嘁喳不停。
墻角的杏花樹零落一地花瓣,密匝圍簇, 半掩冒出的翠色青苔,陡地跳出一只指頭大小的蛙, 四腿一蹦, 跳進草叢里,又不見了影子。
門是緊閉的, 支摘窗是半開的, 微涼雨氣飄進來。
窗前,兩人正做繡活。
“曦珠,三爺是不是對你……”
蓉娘踟躕大半日,終是停下手上的針線,看著姑娘開了口。說到后頭,又不知該如何續接。
藏香居關閉后,柳伯攜妻女返回津州,回去照看柳家老宅, 臨走前來找她要老宅的鑰匙,并告訴了她一樁事。
上元那晚, 鋪子失火,三爺幫著大家救火, 那番樣子瞧著,對姑娘可是不同。后頭去城外祭拜曹伍那回, 曹家人為難,三爺帶公府管事去解圍,他又細觀,怕三爺真是對姑娘有意。
柳伯不好與姑娘說這事,只得讓蓉娘留意著些。
先前事都堆著,又接著寒食清明,姑娘要往法興寺惦念爹娘,蓉娘也就沒提,現下有空閑,見青墜去膳房拿湯水,屋里沒其他人,才問起來。
蓉娘不拐彎抹角,直接道:“你與三爺,有沒有那回事?”
曦珠低著頭,正在繡繃上的一塊白色絲絹上,繡一朵粉色木芙蓉的葉萼。聞言一頓,抬起頭來,看見一張憂心忡忡的面容。
她抿了下唇,輕聲平穩道:“我與三表哥能有什么?就先前他幫過我幾次。”
她又笑說:“我現寄住在公府,三表哥又是那樣的好心,他幫我,我都沒如何感謝他,您怎么會這樣想?”
蓉娘觀望姑娘的神色,心上的一塊大石慢慢落下。
姑娘是她自小帶大的,再如何藏心思,能躲得過她的眼睛?如此細致一看,的確是沒什么的。
但既論到該事,免不得多講兩句,以作防患。
蓉娘湊近些,聲低了。
“他長得是好,那模樣多招姑娘們喜歡,性子也算不錯,家世更是好的沒邊了,但你可別對他有了心,這公府里的彎彎道道實在太多。”
這一年來,蓉娘時不時跟府里的一些嬤嬤婆子混說過話,知道了些事。一些高門大戶瞧著威風清貴,但哪能沒點骯臟齷齪,尤以妻妾嫡庶爭斗為重,甚至鬧出人命來,再是惡奴逮仆尋釁滋事一類。
而鎮國公府治理嚴正,未聽說過一樁。
“你瞧咱們進府一年,出過什么事沒有?只一件二爺和離,不知緣由地就和次輔家斷了姻親,半點風聲都沒透出來。”
蓉娘也是奇怪和離那般大的事,輕飄飄地就過去了,但她不認為簡單,卻不敢多問,與她們也無丁點關系。
她接著道:“就這事,可見公爺和國公夫人治家的手段。雖沒什么媳婦每日給婆母請安侍飯,咱們也不用去正院那邊問候,此前幾乎每日外出去藏香居,也是二話不說就允許的,但你別瞧表面松散,實則嚴著。”
曦珠的手不禁收緊。
“正是治家嚴,這子嗣婚姻只會更嚴,別瞧三爺愛出去玩,平日不把規矩放心上,但真論到婚姻大事,那都是公爺和國公夫人做主。”
蓉娘稍頓,聲愈發低了,悄悄說:“你別瞧你姨母對咱們是好,但若在眼皮子底下惹出禍來,親兒子是沒什么事,到時遭罪的便是咱們。”
風雨幾十年,蓉娘可不是白過來的,盡管津州與京城兩處風土大相不同,但人情世故,在哪兒都一樣。
蓉娘又回想起夫人臨死前的托付了。
“您來咱們家十多年,珠兒多少歲,您便也跟了多少年,是看著她長大的,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