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懂親衛為何會說衛陵會聽她的。
她被領進破空苑,經過其余親衛時,他們都露出同樣意味不明的神色。
她不禁緊張地握緊了手里的提盒。
親衛將她帶到靜室外,站定,叩敲門扉,恭聲道:“三爺,您別再喝了,對身體不好,還是吃些飯吧。”
話音甫落,門上傳來砰地一驚聲,震地門板晃蕩了幾下。
親衛登時被嚇地往后退一步,又見表姑娘也被嚇地呆住。
一下子找到主心骨,硬著頭皮往前去。
湊近了,還將聲提高。
“三爺,是表姑娘給您送飯來的,外頭還下著雪,怪冷的,您倒是先讓人進去啊。”
離地近的親衛聽到這番話,都不由對他膜拜佩服。
太敢了,不愧是他們這些人里混地最好的。
門背后是長久的寂靜,沒再有任何聲音。雪花飛舞,一捧白雪從梨花樹的虬枝墜落。
親衛心下揣摩,伸手將門推開,又眼神示意還在愣的表姑娘,讓人進去。
曦珠沒有聽到衛陵的話,她猶豫不決。
可在門開那瞬,一股濃烈的酒香就朝她撲來,一個酒壇隨著門的動靜滾落下來,砸在雪地里。
她還是走了進去。
門嘩地一聲被關上,她無措地朝背后看了看,一切的風寒都被這扇門抵擋在外。
整間靜室很暖和。
是他此次回京,半月的日子,找工匠翻修出來的。見客、休憩,都是在這里。并不大,不過二十來步就能走到底,很空曠,除了一張案幾和筆墨紙硯,并沒有什么雜物。
他沒有回原來的屋子住。
此時他席地坐在一張楠木矮案后,在晦暗幽黃的燈燭下,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你別喝了。”
曦珠沒忍住朝他走了一步,也是這步,讓心里的擔憂反催著她不斷往前走。
直到他面前,看清所有的他。
他只穿了一件并灰的單衣,料子很薄,勾勒出寬闊的肩膀。領口微開,鎖骨凌厲地橫亙,一道長疤盤桓在那里,延至頸項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之間,酒水從嘴角,流經冷硬的下頜,順著那道疤,滑進衣襟內。
曦珠怔怔。
衛陵放下了酒,抬頭注視她。
“會喝嗎?”
他的嗓音略微喑啞。
不等她回答,他已經翻出案上唯一的酒盞,殘有酒水,是他用過的,將壇子里的酒倒了一杯,移到對面給她。
似乎賭定了他一旦開口,無論什么事,她都會答應自己。
曦珠抿緊唇,半晌,提裙跪坐下,將食盒放到案上一角。
她看向他,點頭道:“會。”
端過那杯酒,她仰頭飲盡,辛辣刺喉。
他也喝了一大口,又給她倒了一杯。
沒有任何言語,曦珠默然地陪他喝酒,一杯接一杯,將他傾倒而來的酒水都喝凈,仿若他不停下,她會一直陪他。
逐漸地,她歪靠在案上,衣袖被灑落的酒水濕透。
衛陵忽而笑了,“怎么能喝那么多?”
酒水濃烈,尋常男子三杯就得倒,她卻喝了快半壇子。
曦珠有些暈然,含糊不清道:“以前就能喝的。”
她望著他臉上的笑,問:“三表哥,你高興些了嗎?要是不夠,我還能喝的。”
衛陵將酒壇放下,道:“不喝了,陪我說說話吧。”
“說什么?”
她手托著泛紅的臉頰,問他。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做了錯事,私吞軍田分封將士,應該斬首凌遲?”
話一出口,衛陵就頓住。
他不該,也不能問她這個話。
卻見她撐著身子,坐地端正了,看著他,認真說:“是因為之前黃源府平叛藩王作亂,已經花了許多錢,現在東南峽州那邊要錢抵擋海寇,北疆也要和狄羌開戰,如今朝廷艱難,戶部扣住了銀子,拖著不給,就連糧草都所剩無幾,將士沒有軍餉是很難靠著一腔赤忱去打仗的。國庫沒錢,誰也不想出錢,先前軍中出了幾場嘩變,你沒辦法才那樣做的。”
她并沒有說他錯了沒有,只是在闡述這起事的緣由。
盡管粗簡,卻說得明白。
衛陵問道:“誰告訴你的?”
她不可能知道。
只這念頭才出,他就想到一個人。
“是微明與我說的。”
曦珠熏醉地眼睛有些紅,可在說出這個名字時,還是滯住了。
衛陵沉聲:“許執。”
她垂著頭,輕輕地嗯了聲,道:“我問他的。”
她努力回想那日他回京,她卻去法興寺給爹娘上香了,沒有及時迎他,等回來時天都黑了,花廳那邊還亮著光。
他在大發雷霆,震怒的樣子嚇地她只能躲在角落,聽到了只言片語。
后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