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那晚他一句話不說,她也知道了他的答案。
與他人的相看,更讓她明白,他們永遠都不可能。
而后來,她能嫁的,僅是一座冷冰冰的牌位。
寒風從心里刮過,空蕩蕩的。
一片朦朧里,曦珠幾欲克制不住,想朝他宣泄出來,但最終沒有出口。
她清楚,他永遠留在前世了。
眼前的衛陵,不是他。
卻也不想再看到這張臉。
一只手徑直伸來,迅疾抓住她離去的手腕,扣住她的腰,將她攬抱進懷里。
曦珠被他的手摁住后腦,被迫抵在他的肩膀,呼吸間全是他凜冽的氣息。
她拼命掙扎起來,狠狠捶打他的后背,悶聲喊道:“放開我!”
她有些想哭,甚至比重生第一次見到他時還要強烈,她不明白為什么。可她不能,一旦落淚,將昭示她的軟弱,與他的妥協。
衛陵沉默地讓她打,牽連尚未好全的傷,脊背生疼,卻沒有松開分毫。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是有些恨他的。
可能怎么樣,他沒辦法放手了啊。
只能愈來愈緊地抱住她,直到她漸漸無力地放下打他的手,垂頭靠著他,無聲無息般地抽動。
他聽到她說:“我不喜歡你。”
“三表哥,我不喜歡你了。”
她在他懷里,又說了一遍,給誰聽的。
一個人重來還會重蹈覆轍嗎?她對他不抱有希望,愛早在漫長歲月里磨滅了,可總有余燼,總得重新燃起來。
“那你又為什么會病了?”
聲音輕地似嘆息。
她也許聽到了,也許沒聽到。
她沒有回答。
衛陵擁著失而復得的她,俯首嗅聞那股早就融入他魂魄的氣息,餮足里隱約疼痛。
良久后,他說:“曦珠,給我一次機會,這輩子,我會好好照顧你。”
深夜大雨,衛陵還是離開了寺廟,她不想被人得知與他的關系,是有顧慮的,而他也有顧慮。
現在所有的禍事都未來臨,衛家還處于險境,他不能為了私欲,將與她的事擺到明面上,把她牽扯進來。
等所有的事塵埃落定,恩怨了結,他與她才能真正安穩下來。
到時,他會放棄京城的一切,和她回津州。
一起回家去。
離去前,衛陵到那兩盞長明燈前上香,并跪地磕了三個頭。
第032章 莫逆交
天將黑時, 雨勢驟大,被寒風挾夾著,吹刮過廊下幾盆正盛的綠牡丹, 碩大的花冠垂落,幾欲折斷。
秦令筠下值回來,見那花的模樣,凝眉叫來丫鬟。
“夫人養的菊, 讓你們仔細看顧,也不知用心些。”
丫鬟忙道:“方才是有其他事, 雨又是一下就大起來的, 奴婢才沒來得及。這就去把花搬到避雨的地。”
爺瞧著不近人情,但底下脾性好, 好說話, 緣由合理,必不會怪罪。
不像夫人。
只是這念才出來,院外就走進一行人。
姚佩君與婆母雨中趕路,好歹趁天黑盡前回到秦府,又親自撐傘送婆母去歇息,才回來自己的院子,一進門,就聽到丈夫的話, 心里欣忭,沒想到他將這樣的瑣事記得清楚。
也就擺擺手讓那個丫鬟去忙, 跟著丈夫進到室內。
見他脫了烏紗帽,便上前去, 要接過拿去放置。
離的近了,秦令筠才注意到她的肩全然濕透, 藤黃對襟短襖黏在孱弱的半身,就連發絲也有些凌亂。
他沉聲問:“怎么淋了雨,你身邊的人是怎么伺候的?”
話音甫落,不待丫鬟慌張跪下,姚佩君些許發白的臉上挽起一個笑,輕巧道:“不過風大些,雨斜得很,不怪別人什么事。”
能是什么別人,左不過他的母親,她的婆母。
秦令筠濃眉皺地更緊些,更襯地面容沉壓冷肅。
“你的身子本就不大好,也不曉得珍重些。去將衣裳換了,別等會生病了。”
姚佩君知丈夫面冷心冷,卻是關心她的。
片刻前在婆母那里受的苦楚瞬時消弭,心里冒出甜來,笑應著去里間。換衣后又取一套赭色曲水紋的直身,到前面服侍丈夫。
秦令筠擱下熱茶,起身展開長臂,任由妻子替他解下革帶,接著前頭的話,問道:“這樣的天不在家待著,到外頭做什么。”
姚佩君扣衣襟盤結的手一頓,結子脫出指間。
她將頭更低了,猶豫幾番,還是囁喏出聲:“與母親到法興寺上香去了。”
屋內只點盞燈,昏昏地搖墜,映照著半張昔年灼若芙蕖的容顏。
“找大夫看了十余年也不好,你就不要再費心了。”
秦令筠輕嘆一聲。
在丈夫的手將要碰觸來時,姚佩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