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毓嘆息,和她說起讓王夫人來做女賓的事。
曦珠有些訝異。
前世她的笄禮并沒有王夫人來。
楊毓再和侄女細說其他,必備的笄、簪、釵,以及相配的衣裙,到時都會備好,還有其他等事。
曦珠一一應(yīng)了,等回到春月庭,蓉娘來問,她照樣答。
到夜色寂寂,她躺到床上,想到爹娘,想到津州,再次難以入睡。
睜眼許久,輾轉(zhuǎn)反側(cè)多次,也不知是何時睡著的了。
連著幾日,曦珠仍會去藏香居。距笄禮三日,她才沒再去,留在公府準備及笄的事。
也是在這時,從外回來的青墜告訴她一件事。
王夫人有意為王頤相看她。
曦珠聞言,一下子站起身,手里的香冊掉落在地。
“你說什么?”
青墜曾是正院的丫鬟,在元嬤嬤手底下做事,后來表姑娘進府,被指了過來侍候。
可表姑娘常出府去,不需跟隨。縱使表姑娘在春月庭,也不愛使喚人,許多事都自己做了,青墜閑得很,便常去正院那邊找姐妹說話做針線,就談起了近些日府上發(fā)生的事。
自然得知王夫人過來公府時透出的意思。
青墜是想著表姑娘不僅長得好,人也好,便覺得若是這樁婚事能成,對表姑娘來說,實在是一件好事,才過來告訴。
但現(xiàn)下瞧表姑娘的樣子,像是嚇著了。
曦珠怔然。
青墜向來不說無根無據(jù)的話。
曦珠再想起姨母說王夫人會過來笄禮,更確信幾分。
可是她不明白為什么。
若是因為若邪山的事,她幫了王頤,不必如此。盡管處于私心救王頤,是不想他的父親記恨衛(wèi)家,但她也不能在知曉慘禍后,眼睜睜看著一條人命消逝。
況且她想以后衛(wèi)家脫險后,就要離開京城,回去津州。
更不可能為了誰,繼續(xù)留在這里。
耳畔是青墜的擔(dān)憂問話,曦珠漸漸冷靜下來,是她反應(yīng)過大了,撿起書冊,重新坐下。
此事姨母還未與她說,她得等姨母先開口。
只是變數(shù)發(fā)生在了她的身上,以至于曦珠連日來,想起了王頤。
僅見過兩面。一次是藤蘿花架下,兩人初見,一次是首飾鋪子里,他幫了她和衛(wèi)虞。
也僅僅這兩次,她也覺得王頤是一個很好的人。
但他值得更好的姑娘。
曦珠看著妝臺上那盒花鈿,這樣想。
八月最后一日的夜晚,衛(wèi)陵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想到翌日表妹及笄,他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索性不睡了,起了,把要送表妹的禮看過。
再將想了許多遍的話預(yù)練。
是怕到時忘了。
他忐忑不安,就連做了錯事,要被父親拿家法教訓(xùn),都不曾這樣。
衛(wèi)陵又細想自己和表妹也算見過好些面。
雖然在法興寺之前是有些躲著他,但后來的燈會愿意親近他,加上先前他幫過她幾次,他的家世、樣貌都算好,她應(yīng)當(dāng)對他感覺不差。
那天她還看了他許久。
衛(wèi)陵一想到那時她的眼神,都還有些不自在。
可要是她以后都能那樣,一直看他的話……
他會一輩子都對她好的。
這個夜晚,衛(wèi)陵想了很多很多。
他第一次這樣迫切地想跟一個女子見面,想向她說出自己的心意,也想得到她的答應(yīng)。
但在快要天亮?xí)r,衛(wèi)陵忽然從熱切的幻想中清醒,若是表妹不答應(yīng)他呢?
他茫然起來。
一直到熹微晨光落在眼上,輕微刺痛,他反應(yīng)過來,站起了身。
都還未去做,先不要想這些。
他沒去笄禮,聽阿墨打聽回來的消息,到場的都是女賓。
即便他想去看她,也不合適。
衛(wèi)陵將早備好的衣裳穿上,扣好襟紐,又對鏡仔細整理了儀容,走出破空苑,讓阿墨再去妹妹小虞那邊說聲,別忘了說好的事。
他一個人走到妹妹院子前的桂樹下,然后站定。
樹冠高大,桂花清香隨風(fēng)而飄,讓他有些急躁的心緒都松緩了下來。
衛(wèi)陵低眼,看到落了滿地的桂花,金燦燦的,碎星一般。
他開始等待。
等了有多久。
久到初升的秋陽,快要沉落,才終于等到了她。
輕快的腳步聲在耳中響起那瞬,衛(wèi)陵慌抬眼看去,就見表妹朝這邊走過來。
他微微愣住。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除去白色外,穿其余顏色的衣裙。
落霞的深衣襦裙勾畫纖秾合度的身形,絳紅的如意絲絳勒出一截細腰。
峨峨云髻,修眉明眸,丹唇皓齒。
燦然黃暉中,她面上帶笑地和小虞說話,卻在看到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