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很冷,她拉不住他,更救不了他。
衛陵感到身體越來越輕,往下沉墜,瀕死的感覺讓他難受萬分,眼前愈加模糊。碎光只剩一線時,他卻聽到“嗵”的一聲,有人跳入湖中。
“曦珠!”
衛陵驚醒坐起身,大口喘氣,胸膛起伏不定。
怔然片刻后,他掀開帳子走下床去。
天色未亮,他從銅盆撫水將臉上的冷汗洗去。
抬起頭,透過架上的鏡子,衛陵看到一張陰翳沉郁的陌生面容。
第018章 平安符
曦珠是在翌日聽說宴會后程發生的事,因為她。
衛陵為了些無關痛癢的話,竟差點打了那些姑娘們,還放言讓人滾,讓應帖而來的官家勛貴頗有怨言。
晨時,外院灑掃的丫鬟說地繪聲繪色,讓她不禁想起衛陵鞭打溫滔時的樣子。
但曦珠知道衛陵不會那樣做,這個時候的他只是行事肆意,不顧忌他人顏面,卻絕不會做出傷及女子的事。
可他為何會這樣?
那些羞辱非議的話大多沒錯,另有臆想偏頗,終不過碎語。
曦珠前世聽了很多,從最初的難過,到后來的麻木,不會再放在心上。若一直將他人的無心之言記掛,是徒累自身。
遑論經過一世,再聽到同樣的話,曦珠聽過也就罷了,她只是疑惑衛陵如此生氣的緣由。
轉念之間,若是鬧成那樣,衛陵和姜嫣見過了嗎?
曦珠的思緒被一聲呵斥打斷。
“小心你們的口舌!”
青墜看 向庭院,正清掃塵土落葉的丫鬟們嚇一跳,回頭見朝她們走來的人,還有檐下的表姑娘不知聽了多久,忙不迭告饒是自己多嘴,再也不敢了。
曦珠回神,叫住了青墜。
“提醒一二句就好,不要罰?!?
昨日的事情,不定現在有多少人在傳,堵著這幾張嘴算什么,終歸都是公府的人,她不想接下來的日子讓這些人對她有怨念。
說她不想多生是非也好,或是她沒脾氣也好,她都不在乎。
曦珠回到屋里,沒一會蓉娘進來,面上盡是擔憂。
她將姑娘摟在懷里,道:“你別聽信那些話,咱們是要嫁作正妻的,到時國公夫人會為你找好婚事,定是個清白的好人家,又對你好的?!辈粫プ鰟谑沧拥逆?。
曦珠靠在她溫暖的懷里,輕輕地嗯了聲,半晌卻道:“蓉娘,若是以后我……我不想再在京城,那我們回津州,好不好?”
話音甫落,蓉娘驚訝地望著姑娘。
她想姑娘現下定因那些話難受,才說出這樣的話,但要回去多難,柳家家底都被搬來了京城,柳家只剩姑娘一人,若是能獨撐門戶,當時夫人也不會寫信來京城托付。
想及此處,蓉娘更是心疼地說些寬慰的話。
曦珠仰頭朝蓉娘笑了笑,沒有再說這件事。
還不到時候,剛才只是試探。
到了傍晚時,有其他院的丫鬟過來春月庭,是來送東西。
青墜接過紫檀嵌螺鈿鏡匣,見精美得很,驚訝問道:“誰送來的?”
丫鬟道:“是秦家大爺托咱們二爺送的,說是表姑娘昨日被秦家小姐給說了碎語,特意賠禮過來,望表姑娘勿怪?!?
青墜捧著禮回了屋。
曦珠聽了她的話,再瞧那鏡匣,只覺沉悶窒氣,沒讓青墜擺在妝臺上。
“隨意收去哪里放吧。”
她實在不愿看到出現在眼前。若是可以,燒了更好。
賞荷宴的第三日,是十五中元節。
楊家為百年世族,崇尚禮佛,每年都會捐獻大筆銀錢給寺廟,用以修繕及布施等事。鎮國公夫人出身楊家,平日也時常拜佛。
早些時候就預備過節帶著府上眾人去京郊的法興寺上香祭祀。
這日天氣炎熱,明晃晃的日光不一會就將人照地冒出汗來。等仆從套好馬車,眾人紛紛登車坐進去。
待人齊了,車夫趕馬,就朝法興寺去。
曦珠同衛虞一道。
一路上,衛虞如坐針氈,還是說起了幾日前的宴,那些話讓表姐別往心里去。
曦珠淺笑地說若非她提起,自己都快忘了這件事。
衛虞輕蹙的眉才松緩下來,又高興地說起另些事。
曦珠安靜地聽她說,偶爾會略微疑惑地問些話,這無疑讓衛虞更加興致勃勃。她喜歡和表姐說話,自己一大堆的話,卻難得找到個愿意聽她說的。
馬車在朝山上的小道去,半掀的帷裳外,吹涌進清涼的山風,裹攜繁盛松林獨有的木質清香。
前后亦有要上山拜佛的人家,能聽到他們模糊不清的低語。
耳畔沒有聲了,曦珠轉目,看到衛虞已經半靠在車壁上昏昏欲睡。
路途遙遠,少說要兩個時辰,又悶坐車里,難免困乏。
曦珠偏頭望著外間景色,一幕幕